第二十九章杀机陡现(1 / 1)
安、向二人回到安府。高怀德正指挥一帮丫鬟仆童在安府内外悬挂灯笼。张贴窗花喜字,素来对练武一事之外皆不上心的高怀德为了他疏同兄弟的事,可算是尽心尽力了。这里素日里虽甚为清净,但齐王府赐婚,安府为符疏同迎娶王羽栖乃是大事,轻慢不得。为了张罗这事,向泽又调了十余个丫鬟仆人来安府听用。日子临近,安府里倒是少有的热闹喜庆。
安嗣荣进门尚未坐定,忽有门童来报说是吴越国九王弟钱弘俶前来拜见。安嗣荣又是一阵意外,暗衬:齐王府也还罢了,吴越国王室和天义社素无瓜葛却也找上门来。今日怎的尽招惹这些皇家贵胄了?人家既然上门,也只得着门童去请进来。自己出大堂相迎,高、向二人也紧随出来。
刚走出屋门,黑帽绣衣的贵胄公子已带了个随从疾步进得院来。安嗣荣之前在比箭时见过钱弘俶,进献玉玺那天在仁德殿也打过招呼,也算得是相识。
因钱弘俶在吴越国官封鄞州刺史,安嗣荣施礼道:“刺史大人骤然亲临寒舍,有失远迎,请恕罪。”
钱弘俶倒甚是洒脱,不拘小节,拱手道:“什么刺史不过是家父余荫,给个闲职罢了。安公子是天下第一帮派主事之人,乃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不可折煞小可。若安公子不嫌弃叫我弘俶即可。”不待安嗣荣搭话又接着道:“弘俶贸然而来,乃是有十分紧急之事求安公子相助,所以来得冒昧了,要请安公子恕罪才是。”于是把事情来龙去脉以简洁而又清晰的话语道了个究竟。
原来钱弘俶之父,先吴越文穆王钱元罐生前与周宗私交颇好。钱弘俶受陈觉之邀入南唐觐见南唐皇帝,实为迫于南唐之威迫不得已为之。吴越王钱弘佐休书与周宗,托周宗暗地里予以关照。
钱弘俶入南唐来已有些时日,所携随从三十余人当中有一人名唤王聪,颇为机警干练。此人本是闽国建州之人,南唐于年初灭闽时,随吴越军逃去杭州,被赐与钱弘俶府中。因钱弘俶对下人素来仁厚,王聪对新主甚为忠心。
那王聪有些好博弈之戏,随使团居于驿馆之中,闲来无事时,常寻些藉口出来在赌场厮混。昨日里在赌馆玩了几手,不曾有甚输赢,便歇手在馆中闲走。无聊间见两个赌客手风不顺,输得不少,很是不甘,却又囊中罄尽。其中一人与另一人商议,欲找人周转些银两翻本。王聪闻其口音乃是闽南人士,既为同乡,便借机上去搭讪,表示愿借些银子与二人去赌。那人甚为高兴,另一人似有阻拦之意,两人避过王聪在一旁小声计议。王聪人如其名,耳力极好,隐约听得“周宗”二字,顿时上了心。本欲掷些银两拉拢二人,寻机探个究竟,那人却被同伴拉走。王聪怎肯放过,悄悄缀在后面,竟被他大致听了个梗概。原来二人是陆千机、陆千羽“莆天武馆”属众。似是次日二人要随馆主去做一桩替人索命之事,若得了手,便有一大笔赏银。是以其中一人自恃尚有后手,便想借些银子继续赌钱,另一人却谨慎些,不愿与外人多有牵扯,是以拉他走了。
王聪既听得有这等杀人害命之事,先前又隐约听得周宗之名,心想这周宗莫不是家主在南唐的靠山背景宰辅周宗大人。这心下一合计,哪里还敢逗留,径直回驿馆欲告知钱弘俶。哪料当天钱弘俶被唐帝留在宫中,与韩熙载,钟谟等人饮酒弈棋,至天明方归。
钱弘俶回府得此消息哪敢停留,一早便轻车快马到周宗府里报信。周府之人告知周大人昨夜宿在官船坊,今日才回。钱弘俶心中大急,奈何周宗在金陵本是客居,身边得力之人皆随行官船坊,一时间哪里寻得个可靠之人商议?正在周府门口焦急徘徊之际,安嗣俊、符疏同二人带了账房会计前来拜会。钱弘俶晓得周宗与安嗣荣交好,便顾不得许多,与安、符二人说了来意,央二人想个救急之策。符疏同,安嗣俊二人闻得事情急迫凶险,寻周府之人问了周宗往来官船坊常走的路径,便着钱弘俶往安府来报信;两人径直出城,沿路往官船坊寻去,希望能伺机接应周宗。
安府诸人听得详细,高怀德急道:“陆千机、陆千羽二人身手了得。这等谋刺朝廷重臣之事必是计划得周全,疏同和嗣俊若是撞上,怕是甚为凶险。让我去接应他们吧。”
安嗣俊略一沉吟,道:“此事恐怕是李弘冀所为,‘莆天武馆’定是好手尽出,以求一击必中,确实凶险。不过你身材高大,行踪引人注目。怀德在金陵不宜暴露身份,还是向泽带上几十号身手最好的弟兄去吧。疏同和嗣俊功夫也是了得,只要不落了单,便无大碍。另外,一旦见到周大人,要小心护送回府再来回我。”向泽不敢耽搁,马上领命去了。
见此事算是有了着落,钱弘俶心下才稍微放宽了些,躬身行礼道:“安公子大义相助,弘俶感恩不尽。我已着人在周大人府外等候消息,弘俶这就回驿馆召集些人手,也出城去寻,若能为周大人尽些绵薄之力也好。”
安嗣俊道:“万万不可,钱公子且想,周大人乃南唐重臣,钱氏乃吴越之主。若陛下得知钱公子为周大人赴汤蹈火,陛下会怎么想?这般来反倒是害了周大人啊。钱公子不如在舍下稍歇,与安某对弈品茗,等候消息如何?”钱弘俶虽让安嗣荣直呼其名,毕竟他身份尊贵,安嗣荣觉得有些不妥,便改称了钱公子。
钱弘俶事出急迫,所以有些乱了方寸,被安嗣俊这么一提醒,如何不明白其中关系利害。顿时笑道:“弘俶年轻冒失,确实思虑不周,让安公子见笑了。何况天义社英才荟萃,行事自有有雷霆手段。我那些手下至多也就会些三脚猫功夫,纵然去了,也是于事无补。既如此,弘俶就叨扰了。”
安嗣荣引钱弘俶进了客堂落座,奉了茶,一边命仆童去取棋来,一边对钱弘俶道:“此事不管结果如何,钱公子不必谢我,周大人德高望重,与令尊是至交好友,于我天义社也是惠泽甚深,此事安某也是义不容辞。”。
不多时,仆童已将围棋摆好。钱弘俶世家贵胄,天资聪颖,于围棋一道也有些造诣,但与安嗣荣这般宗师级的人物对弈,还尚有差距,向安嗣荣讨饶了二子。二人一边弈棋品茗,一边聊起天下形势和彼此见解,两人性情颇为相投,倒也都毫无保留,相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