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随侍(1 / 6)
自将陆阳关并一干当年屠杀父亲、船员和霍家家眷的凶手亲手铲除后,再将那陆阳关的人头摆上了霍氏族人坟前,祭过了霍家冤魂,霍雨儿骤感身上轻松了少许。
但她也知,仇人之中,这些只是那杀人的刀而已,忠王爷这个罪魁祸首不除,则此仇仍直如未报。她心中只暗道:“且待来日较量,自见个分晓吧!”
离开霍家老宅,霍雨儿又回到了当年逃亡途中那个瀑布水潭,这水潭仍未冻,水流丁冬落下,潭面还冒了袅袅的水气。霍雨儿想也不想,脱衣纵身跳下,将全身上下,连带那贴身软甲,都洗了个遍,除去了所有的血渍污渍。
这身软甲也是端地神奇,不但污渍轻轻一洗就自除去,始终如新,而且记得自己在海中行进之时,那海中之鱼,无论大小,都自逃开得远远的,似那鼠之畏猫一般,想来并非全是自己是人类的原因,还可能是这软甲的气息让海中生物自然地畏惧。
摸着手上的软甲,心中自然地想起了师父。
“自那日他于空中消失,已是第三日了吧?这三日之中,我身上已发生了这许多事,想来他如果无恙,也当是已然脱险了吧?”这个念头一起,霍雨儿只觉得思如潮涌,但转念之间却又想到,自家身上要去做的事情还多,现在还远不是沉迷于心事的时候,遂连忙斩灭了那份想念的思绪,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去想他。
修整停当,经过这冬日的冰泉一浴,霍雨儿只觉得从里到外地一片清爽,心头也自清明。重新穿好一应衣服,披了披风,全身顿时又暖意融融,感到几日来积攒的疲惫一时尽去。
思忖前路,霍雨儿忽想起陆阳关所说的,忠王爷手下祭师将在亭阳镇有所举动之事,又记起田牛家恰也在这亭阳镇之下,思来想去,心中已有了计较。待辨明了方向,也不犹疑,自向那亭阳镇的方向而去。
霍雨儿奔行迅疾,以她的脚程,当日下午就来到了这个叫做堑犁村的村庄。于村外,她放缓了脚步,从从容容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村,即远远看见村西头似有几个人聚在那里,不知在围观什么。霍雨儿自无兴趣观望,只是寻了村东头走去。她记得田牛说得清楚,他家就在村子最东顶头儿上。待走到东面尽头,倒确是有一间石屋,于这村中,这屋子不算最差,也算不得好,院门轻掩着。
霍雨儿上前轻轻敲了敲,向内中朗声道:”可有人在家吗?田奶奶在吗?“她随后神识即向内中一扫。
见得屋内土炕之上,果有一个老妇人,只坐在炕桌旁呆呆地不动出神。但似是听得了门外有人叫门,她遂缓缓地摸索着,用脚在地上找到了鞋子,提好了,方自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屋外来。
霍雨儿料此当是田牛的老母亲了,心道好在人还在,再瞧老人身姿气色,还自硬实,只这双目已然无了光彩,当是不能视物了。
她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老人出屋。身后不算太远有那三两个孩童,自她入村起,即好奇地看着她,远远地跟了,看她来找这东头的瞎奶奶何事。想到当年这样的事自己也是常常带头干过,一晃间被看的人已然变成了自己,霍雨儿不禁心中感慨。
待老奶奶出了屋,霍雨儿也不再等她走来开门,想她双目已盲,腿脚也不便,屋外又冷,自不可让老人走这老远。遂推了院门,缓步迎上,到了老奶奶面前,轻轻握了老人的双手道:”可是田奶奶么?“
老奶奶握着霍雨儿的手,听着她清脆好听的声音,面上迷惑,颤巍巍答道:“我夫家姓田,姑娘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霍雨儿见有冷风吹来,老奶奶有点哆嗦,就道:“可以进屋一下吗?有人托我过来,我们到屋里说可好?”
田奶奶连连说好,便回转身,领霍雨儿进屋。
到了屋内,田奶奶道:“姑娘,来坐炕上,炕上热乎。再我这眼睛不好使,不好给你倒水,烦你自去灶上拿那水壶、水碗,里面有烧开的水,还是热的呢。”说完自又抖抖地脱了鞋,挪着身子坐上了炕沿,仍是在那炕桌之旁。
霍雨儿乘田奶奶说话的当儿,略环顾了一下屋内,只见得四壁徒然,仅有一炕,炕上一个不到半人高的柜子,外加一个炕桌,仅此而已,更无别物。两样儿东西都上了年岁,恐怕是她出嫁时就用的,一直使唤到了现在。隔壁灶间的米桶已是空了,屋角架子上只有一小袋杂粮谷子,当是她全部的口粮……
霍雨儿眼睛看见,加之神识扫过,已是了解得巨细无遗,暗想这个家真是个叫做一贫如洗。遂一边也临炕桌另一边坐下,一边应道:“谢谢了,您老人家莫客气,我不渴,不忙喝水。”
田奶奶听见霍雨儿回答,便道:“姑娘,我这里真是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实在是对不住啊,你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