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捕蝉（1 / 3）

前头高氏被孙伯清揽进马车后，还是不舍女儿，便撩开了身侧的帷帘轻探出头去，直到马车走远渐渐看不到府门后她才放下，收回身子坐好。

孙伯清瞧着高氏实在伤心，便将她揽进怀中以掌轻抚她的肩予之安慰，高氏低头拭了拭眼角并未出声，悲伤笼罩着马车向着都城的方向徐徐驶去。

安隆七年，夏。

“这蝉叫得实在吵人，抱星，带人去把院内的蝉都捕了去，别叫它们扰了姐儿的午睡。”芙蓉堂外间，一个身着暗绿色褙子，深色下裙的中年妇人正指挥着小丫鬟道，她头发梳得光亮，只簪了根银钗子，瞧着倒是颇有气势。

被叫住的小丫鬟不敢怠慢，应了声后便带着几个侍女到院中捕蝉。

这妇人便是方嬷嬷，早前高氏将她留下照顾孙玥芙，她为人严肃很少对旁人有笑脸，但是极能干的，平常打理起院内事务很是利落，且她原是高氏手下管账本的，同高氏学了多年料理庶务实属高氏左膀右臂，在府中又积威多年，府内丫鬟们都颇为惧她，就连二夫人李氏也是给她些脸面的，如今正管着芙蓉堂的库房。

这时，内室传来了响动，方嬷嬷见揽云出来，问道：“可是姐儿醒了？”

孙玥芙的乳母元嬷嬷五日前告假回家看望病重的儿子，这方嬷嬷便暂时顶了元嬷嬷的差事，来照顾孙玥芙的起居。

揽云听到问话低头回道：“嬷嬷，是姑娘醒了，我正要去叫人端水来给姑娘洗漱。”

抱星和揽云是月前李氏安排给府内哥儿姐儿选婢时，方嬷嬷亲自为孙玥芙选的，都是大房这边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身家契书握在高氏手中的，用着也放心，二人不过十来岁便由方嬷嬷亲自教导如何服侍孙玥芙。

方嬷嬷点头默许后转身掀了帘子走进内室，打眼便看到了红木雕花拔步床上有一团小小的身影在动，眉眼间染了层笑意，走近床边温声道：“姐儿可是让奴婢给吵醒了。”

孙玥芙还睡眼惺忪着，软软地伏在玉枕上，伸出雪白藕段似的手臂将垂在身前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到身后，又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嬷嬷没有吵醒我。”

方嬷嬷见孙玥芙的小模样着实可爱，不觉又软了些声调：“姐儿，起来洗漱吧，待会二夫人会把明日赴宴的衣裳首饰送来，您挑挑。”

闻此，孙玥芙轻嗯了声，便由方嬷嬷扶着起身。

片刻后，揽云携着众侍女进来，排排站在孙玥芙床前候着，得方嬷嬷抬手示意后，她便将浸好水的温热帕子递了过去，方嬷嬷接过后为孙玥芙轻轻擦拭着脸。

“姐儿过几日便要开始进学了，夫人来信说派来的教养嬷嬷和女先生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到，日后您午睡可不能再睡这么久了。”说罢方嬷嬷接过揽云手中的茶杯奉给孙玥芙。

高氏虽然远在都城洛阳，却并未松懈对孙玥芙的管教，特意托她娘家祖母高老夫人寻了出宫放籍曾在先太后身边当过差的静息姑姑来教导孙玥芙的礼仪，又让孙伯清重金请了当今士儒大家之女胶东陈氏做她的启蒙先生，如今高氏又得一子，更是想念孙玥芙，盼望早些与她团聚。

孙玥芙漱过口后回道：“嗯，嬷嬷，我知道了。”随即她又看了方嬷嬷一眼，好让其安心。

方嬷嬷着实是喜爱孙玥芙的乖巧听话，又心疼她自出生起便被放在他人家寄养，眼中溢出满满怜爱：“咱们姐儿最是听话了。”

虽然李氏曾许诺让高氏放心把孙玥芙交给她，可她膝下一双儿女已经分走了她大部分精力，对孙玥芙则是表面上过得去罢了，不苛待也不重视，凭着她娘家的富裕和孙仲溪的经商才能，她也不将这些年高氏送来的东西放在眼里，悉数给了孙玥芙自己保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