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蒲苇 · 山茶花(2 / 5)
“或许是因为……我曾受游侠思想的熏陶极深。”剑师仔细想了想,回答:“但是命运使然,我终究还是要做个剑师。”
其实不管游侠也罢,亦或是剑师也罢,什么样的身份认同并不重要。远道而来的铸剑者虽则年纪大了些,早不是神采飞扬的少年,并且已经结过婚,身边还带着个小女儿,却自有一种独特魅力将蒲苇深深吸引。
剑师外表威严冷漠,热火深藏胸中。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他曾因爱之名,成全过一个在大河岸边徘徊等待的痴心女子。然而这之后恐怕也无法预料,当他因剑之名,千里万里跋山涉水来到这幽静的小河岸边,竟然又遇到个同样为爱长久等待的陌生女子。
无人看出剑师有没有动过心思,但蒲苇流露的真情却让村民们有目共睹。似是造化偏有意,要来撮合世间可能相爱的男女。然而令古树也无语,唯一的阻碍来自于小小名玉。
相识后某天,蒲苇姑娘以莫大热情煲好了一罐子鱼汤,鼓足勇气前来剑师家欲献殷勤。殊不料被剑师的女儿察觉到情形可疑。年幼的守卫者像是已经感受到某种威胁,敏锐洞悉了女人此番前来的心机与目的。
“不许进……!”名玉奋力叉开双手,挡在门前叱道:“这是我的家,你少来找我爸爸。”
剑师教女无方,深感惭愧,刚想出门说声抱歉,反被女儿蛮不讲理推进屋内。蒲苇见此芳心大乱,以至于折返途中脚步凌乱,摇摇晃晃把鱼汤都泼洒了一地。
如今,秋风萧瑟,斯人已逝。
河边葬礼仪式已毕,蒲苇仍然趴伏在古树下长泣不止,像是在这刻寄托了所有的哀伤与离情。名玉虽是心怀痛悲,却自始至终还没有哭过。女孩出人意料的表现更让人们相信,他们眼前看到的河之女非同寻常。铸剑者天生自带的镇定气质,不是普通女孩能比。
“孩子,你想哭就哭出声来吧。”豆子奶奶心有不忍,安抚名玉:“遇到这么难受的事……可别把自己给憋坏了。”
“奶奶,我不会哭的……。”名玉忍住眼泪,低声说道:“父亲告诉过我,生死本来寻常事。世间万物的明灭轮回,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父亲要我学会看淡这些事情,将来于铸剑有益。”
“是……也该是这么个理。”豆子奶奶抬起袖襟,只能擦拭自己的泪滴:“可是人心柔弱,一时间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豆子奶奶的言论,及时得到了远方的呼应。当树下的女人们啼哭声渐止,河岸的另一边又传来凄切悲号。虽是那叶小舟,终究不再回还。但是完成任务的象甲与豆子,正在沿着河岸往回走。远远依稀可见,小豆子斜斜歪靠在象甲怀里,早已经哭背过了气。
豆子的哭泣也是发自于真心。
严师慈父般的剑师,一直很关心豆子的婚事。他知道剑师只要有在的一天,他就能感觉到他的未来充满希望。而当剑师终于撒手而去,不再管闲事。他则深深感觉到他的未来希望渺茫。
夜幕落下的时侯,古树村已重归安静。白日流水带走了那个湮灭的幻梦,点点星光重又在黑暗中亮起。像是预示着有些事情结束,有些事情刚刚开始。
象甲师兄与豆子哥哥各自归家,名玉更是谢绝了山茶和绿蚁的好意陪伴。她清楚明白没有了父亲的呵护,之后的这段日子将要习惯面对独处。其实也并不孤单,因为总有玄铁相伴。
已然入夜,门扉仍被轻轻叩响。名玉披衣起床,打开房门,看到屋外站着个同样在深夜里无法入睡的女子。
“我可以进来了么?”蒲苇姨娘红肿着双眼,站在门外问道。
名玉默默点头,侧身准予放行。蒲苇得以迈步进入屋内,触目所见,空荡荡的房间最易惹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