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以许国,无法许卿(2 / 2)
任进学把一封信递给了父亲。任父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的接了过来,给老婆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任进学说完,走进房间里搬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出了大门,任母抓着锅铲在后面喊了一声。
“进学!先吃饭再走啊,马上就好了!”
“不了。妈,您和爸多保重。以后我可能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任进学停下来面向跑下楼梯的母亲,抬头看了看站在窗台旁的父亲。提着行李渐行渐远。没一会就消失在远方的人群中。
“伯父,进学怎么就走了呢?他怎么不见我就走了呢?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来不这样的。”
周雅南又一次来到了任进学的家里,开着的房门让她的心瞬间被惊喜和幸福填满。只是等她跑到门口,看见的只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属于任进学的气息在空气里变得越来越稀薄。她闭上眼睛,抬起头留恋的深呼吸着,眼泪不自觉的就留到了脖子上。
路过的任母看着周雅南无助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把几片纸巾塞进她的手里。
“进学说那边的工作太忙,学校刚刚步入正轨,很多事需要他去亲自主持。”
周雅南听见这话,一脸的伤心丝毫不减,留着眼泪坐到了任父的身边。
“伯父,我是不是伤透了进学的心?所以他见我一面都觉得没必要就离开了?可是我真的是为他好啊!”
任父听见周雅南的话,合上手中把报纸。直起身子看着她。
“雅南,你没有错。你只是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用错了和他说话的方式。”
任父指了指自己的心。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情绪,也是很复杂的东西。它会随着环境、经历、年龄,慢慢的,在某一段时间产生质的变化,这就是成长。进学虽然只离开了几个月,可是他生活的环境和这里相比却天差地别。这种差别,足以让他在这段时间里转变出让你感到陌生的东西,我原本以为这种改变不会来的太快。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进学,低估了活在山村里的那些人。”
任父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把一杯泡好的茶移到周雅南的面前。
“雅南,你在这个城市活了二十几年。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城里打转。它再大,无非就是大一点的牢笼。只是你过于幼小,所以怎么飞,你都碰不到这个牢笼的边缘。从你的出身和生活环境去看,那天晚上你的话没有错。只是你忘了,你伯父我,也是你口中的乡巴佬啊!”
周雅南听到这里,揉着衣角,显得坐立不安。
“我让进学去农村教书,除了因为我的出身以外。也有锻炼他的意思。农村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可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为了生存,为了将来。他们付出的努力往往是我们的无数倍。他们的坚韧、自强,还有在困境中寻找希望的信念,远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们对旧的事物委曲求全,对新的东西盲目排挤,那是源于他们认知匮乏的狭隘和对陌生的恐惧。可当他们认同了你,你就会知道那是一群世界上最可爱的人。雅南,如果你还想和进学在一起。我想,你应该去农村看看。看看那片天,那些水,那群人。我想你会改变你现在的想法。会理解那天晚上进学的态度为何如此坚决。还有,他临走前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周雅南听着任父的话,没有回答也不再发问。默默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告了别,来到她和任进学经常坐着的江畔木椅上,打开了信封。任进学俊秀的字就展现在她的眼前。
雅南吾爱:
待卿见字,已各天地。数日闭门,非关儿女情长。于今诀别,实为丈夫所在。卿之拳拳,进学铭记于心。六载相伴,晨露夕花、清风明月。虽进学远赴,仍忆之如昨。思卿之心,定付明月而相望,隔山河而可填。然生于斯国,托身男儿,当以家国为重。家虽金玉,国尚折腰。风花雪月,当于盛世,励精图治,不寄将来。一如前日所言,七尺之躯,既以许国,无法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