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3 / 3)
“少来,哺育可是你的事情。”说起孩子,甍有如一般的父母,只是爱怜地注视着床帏中的莩和茗。和自己小时侯几乎一样的外貌,脸上稍带些婴儿肥,泡沫似的脸颊粘了点酣睡时的口水,不知梦到何物。
甍仔细而小心地擦去他们脸上的口水,尽量不惊动他们。可就在为茗擦拭时,不留意竟被茗发觉而被认为是食物,于是茗转头便是一口,幸而她牙还未长,不然堂堂国君竟能被襁褓婴儿所伤。
甍又痴笑了,竟不愿抽出手指,任由茗在舔咬。但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头发,脸上笑意又消失了——银色乃泫渊一族的血脉,而黑色属于泫清氏血脉,不同于莩的纯银发色,这便说明茗并非完完全全的泫渊氏后人,虽说泫渊,泫清互为连理,相与为一,但这层芥蒂始终无法消除。
甍是父亲,但更是国君,保证山河永远以泫渊为氏,王位永远归于他的嫡系子嗣才是他首要考虑之事。既而茗有泫清的血脉,未来就有可能生出纯粹的泫清氏人,万一被立为储那便是国家易氏。“绝不让此事发生。”甍如是想到。虽然莩为长,再而茗也可能生下纯粹的泫渊后人,但王位不容半点可能存在。
只可怜茗,因为自己身世而不受待见,几乎和甍一样最终与莩一家异墙。
未来不定,重在当下,一想起当今世道,士族纵横,甍就头疼。也许现在的确是士族的天下吧,既而如此,泫渊,泫清,沂渊三氏必须联合一起,互为一体,从而成为天下第一士族团体。“这样说来,倒也得和伏清多有往来了,虽为兄长怀公之妻,也得放下些成见。”
但又有外戚干政的可能。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甍眉头微皱,凯禄忙凑上前,为他按摩头部,劝道:“别想太多了,先王时还不是有一堆异氏贵族在朝中任职,最后呢,士族兴起,那些个异氏贵族还不是湮没在历史中了?”
“我正被士族烦着,你还当面提?”甍瞪了凯禄一眼,不悦地说道。
“哎呀我这不和你讲道理吗,士族代替贵族,是必然的结果,但日后有没有可能又兴起了一支群体来替代士族呢。”
“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并无不同。”甍不为所动。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总有新的群体出现,但是这也是我们可以操作的地方,只要在新一群体兴起之时加以限制不就可以了,防范于未然嘛。”
“那谁愿意跟从你?嗯?不给予足够恩惠谁来辅佐你?”甍毫不留情面地驳斥道,“少想点这些有的没的,先把握住现在,再去计划将来。”
甍站起身来,独自走到殿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现在时局看似稳定,但得势的士族肯定不只满足于现今的财富地位,他们有实力谋求更大的政治诉求,现在可压一时,制衡一刻,但以后呢?”此时,甍抬头看见了稀星几点,灼烧着黑夜。
“欲使民教,必先足之好啊,现在就负责恢复国家生产,增长国力吧,希望那些个黔首布衣能多出几颗星星,把这朝廷照得亮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