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施小惠缺大德（2 / 2）

周子跃摸了摸自己几分钟之前还到处都是伤口的手臂，心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腰上的触手这会儿却是骤然熄灭了灰白的光辉，滞空的圆球跌落下来，像是耗尽了能量似的。不过一下子失去了生机的触手仍是牢牢缠裹着他的腰，在荧光暗淡下来的那一瞬甚至有收紧的反应。

密度极大的生沉圆球在破旧的路面上砸开一片水和碎渣，就着湿滑的斜坡，扯着周子跃，便滚了下去。

他拼命用劲伸手去抓握车的边缘，但是他被扯下去的势头太猛，下滑地太快，他抓了个空。

周子跃在心中痛骂自己，但是在重力和那个重势诡异般骇人的圆球的作用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己从山坡上滚下，衣服被翻卷的路面和小石头撕烂，小腿和肩膀在沥青上蹭刮出片片血红，划下一道比一道更加疼痛的细碎割口。

他只能勉力以手护住自己的头，同时在每一个翻滚之中，努力撑开眼皮，看清下面一段坡大概什么个情况，寻找有没有什么构筑物可以阻挡自己滚落的势头。

光头哥应该是系了安全带吧，不然就跟自己一样被倒出来了。周子跃折腾得头晕间好笑地想到。

他还是掉出了这段陡峭的盘山公路，滚下了一段杂草丛生的土坡。

从公路掉到土坡有三四米高差，这一下几乎就要了周子跃半条命。

他的眼前出现血红，估计是脑袋哪里还是被磕破了，血沿着额面糊了下来，迷了他眼睛。

在这样的高速翻滚状态下，即便是边缘圆钝的岩石也能够在暴露的皮肤上砭出青黑的淤痕，翻卷而起的土沙糊在血上，让他不得不闭眼。

全身的疼痛都从遍布皮肉骨头的神经收束集中往大脑，麻木开始传导，这样的疼痛程度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之前最痛的似乎还是一次热油烫伤，他从小就不好动，摔伤扭伤撞伤都罕见，好像没什么正儿八经算得上创伤的疼痛体验。

意识随着身体的麻木迅速地不稳定起来，陷入一种与外界隔绝，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一点一点的受损受伤的蒸笼般的状态，那种被迫注视自身的受损的过度集中感给人的意志带来更大的碾压。

南方夏天的潮湿闷热让草里埋伏着诸多蚂蚱蜱虫之类的小虫子，除了自己滚落的闷重扑通声，还有它们胡冲乱窜在耳边细弱尖锐的嗡鸣。

周子跃吃力地想，这次真是要死了吧。

放弃的念头才冒出来，又一道闪电扯过漆黑的天空，一声雷击的爆鸣，从上方传来！他提起神，眯眼去仰望高坡上停滞下来的缺胳膊少腿的车，眼瞳一缩。只见那里浓烟滚滚，大火炽烧着一片破铜烂铁，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原来的样子。

周子跃终是又有点心情想笑，比起这两个出门没看黄历的绑架犯，自己倒也死得不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