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巨柱之下的觉醒（2 / 2）

虽然吊诡感也无法驱散，就像半夜起床上厕所，顺势打开手机手电筒来照明一样，拿着光源在黑暗中走动的自己，和黑暗本身一样都有点让人惊悚。

几十个呼吸之间，他们已经来到巨柱的周围停下，黄金之光太过浓郁逼眼，隔着一层护目镜片眼球依然感觉刺痛，肉眼直视估计会直接致盲，周子跃检查了一下脑勺后的弹力绳，确保它紧实戴在头上。

地龙在他的身后重新张开才收拢的翼膜，他的头顶被投下一片阴影。

巨柱笼罩在光里，表面结构完全无法看清，就像它本来就是由光粒子凝固而成的纯粹实体。

空气中忽然有梵音飘动！周子跃头中顿觉剧痛，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目光骤然射向身后的庞然大物，那些在他的脑中掀搅狂风巨浪的音节，就是从它这里发出的！

它的眼神冰冷而没有多少感情，就像昨天在毛毛雨中响起的、那个氛围如冬原上的枯滩死水的声音一样，心脏因为疼痛也因为不安狂跳。

痛！太痛了！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还能再经历一次比之前滚下山还强烈的剧痛！如果说上次是由全身皮骨血肉的神经收束痛觉集中大脑，这次就是直接敲击他的脊髓和脑干。那的确是他听过的它的声音，只是因为文句本身的韵律加持之下显得和雅而清彻，可是就是这样的声音炸开在他的脑海，就像钉子一样钉他的神经，以听觉为媒介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脑海深处，无法抵御的侵袭，他只能抱住自己的头，因为头痛得简直快要裂开！

自己想要回家，为此自己当然要付出代价。他咬牙强忍疼痛，沉默地承受。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但是总归是他自己想要自己的一条命，无论如何，他谢谢这头老龙给他一次明码标价买命的机会。

他没有幻想这个交易能让自己占便宜，可是如果地龙的目的只是像现在这样折磨自己的话，他又完全想不通。

他向它艰难开口道：“这……是……什么？”

因为疼痛，他的声音打颤，每个字都咬得异常重。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声音里溢出的痛苦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出来，地龙大惊。

“这只是一场必要的仪式。”地龙停止了吟唱，周子跃脑中的剧痛骤缓，他疲惫地垂下双手，无力地任由身边的水把他扶住，身体半斜悬在水中。

地龙肃然的声音从上方传进耳朵，不过因为他才从那种沸水剐过一层耳皮脑肉般的声场回来，现在听到地龙正常说话的声音，只感觉如同幻听，“你很难受吗？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

它看着周子跃如同被抽空一样虚脱的样子，伏下庞大的身躯，与他平视，“我从没见过有人在再生者的浸洗礼上像你这样的反应。”

血瘀从周子跃的鬓角边缘渗出，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让人不能忽略。地龙见此瞳孔一缩，勃然色变，凭空连忙甩出一长匹白色的纱布，它的身体也一下子幻化成了一个人形，拽出纱布就往周子跃的脑袋上缠，两手飞速地交叉旋绕，看架势是个熟练工，直到把周子跃的从头到颈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了眼睛和口鼻。

周子跃其实也想抵抗，但是实在全身脱力，只能任它折腾。最后他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

身后那人另一只手掏出一个石头，伸到他的眼前悬停，一道又一道浮文罗圈不走回头路地游绕他的周身，就像要把他超度，合共十六道，直到最后一道浮文罗圈消湮在他的身上，之前听过的梵音又在空气中响起！

心底的恐慌被勾起，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一次他并没有头痛，一点也不难受。

梵音落毕，他的脑中好像有一块他从未注视过的坚冰悄然消融。眼前黄金之光一瞬闪灭，似乎有什么障眼法被解除了。周子跃听到地龙惊怒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空悠之水之中，就像神圣的天使在耶和华的御座前震撼于人类的邪恶，“果然是直接作用于人身肉体的殊剂！”

“什么是殊剂？”才回复了一点力气的周子跃侧头想往后看，视线首先转到那只停在他肩头的手上，下意识问道。

那只手的手背布满了褶子，就和握着石头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一样，他想这的确是一双很老的老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