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夏洛特皇后群岛2(1 / 1)
次日,天刚蒙蒙亮,牙医们就被酒店的专车带到了晨雾弥漫的码头,那里早已经有好几条游船等待着了。上船之前,码头管理员查看了我们的钓鱼证件。在加拿大钓鱼,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钓鱼者必须办理钓鱼证,外国人办证每年要16加元,而本国人也要花费35加元。孙鸿晨和我,还有两位加拿大牙医,我们四人乘坐一条游船,张晖他们在另一条船上。上船后,孙鸿晨拿出晕船药让我服下,解释道:“今天一整天都在海上,以防万一。”游船上还准备了丰富的食品,有面包、三明治、水果、咖啡等等。
日出东方,天气晴朗,太平洋上风平浪静。我们的游船穿过薄薄的晨雾,犹如一只白天鹅迎风展翅在海面上滑行,它迅速而优美地掠过水面,在船尾留下一道鳞光闪闪的水浪。船长大约四十岁,身材魁梧,脸满的络腮胡子也遮挡不住腮帮上的褐色斑块,这是长年在海上日晒雨淋留下的痕迹。今天他身兼三职,舵手、导游和钓鱼指导。
按照他的说法,我们要穿过岛屿中部的海裂口,到岛的另一端去钓鱼,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海裂口最狭窄的地方只有三十多米宽,海水深两米左右,游船只能在涨潮的时候,通过卫星导航才能通行。船长已经穿越过海裂口五百多次,对海洋中的各种鱼类了如指掌。我们的船驶入了三文鱼捕捞区域,在水下探测器的显示屏上,能看见三文鱼成群结队地在海洋中追逐、转圈、玩耍,场面十分壮观。
“好多鱼呀!太多了。”我兴奋起来。
“现在不晕了吧,看你这开心的样儿,眼睛都放光了。”孙鸿晨笑着说。
船长指着船顶上那一排鱼竿,让大家随意挑选,那些精良的钓鱼装备让我大开眼见。孙鸿晨和其他两位牙医立刻动起手来,他们都是海钓高手,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船长帮助我架好钓鱼竿,指导我怎样观察海面动静,可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孙鸿晨立即过来解围。
他指着那两个小箱子里的鱼饵给我介绍,钓三文鱼用鲱鱼当鱼饵,鱼线放到海水十米到二十米的深处,钓鳞鳕鱼用假鱼饵,鱼线要放到海底。在我的印象中,鱼饵都是小虫、面包屑之类的小玩意儿,可眼前的鱼饵却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鲱鱼饵大概有十五公分长,黑色瘦长的脊背,银白色的腹部。假饵是一种看起来很逼真的绿色塑胶鱼,比鲱鱼稍大些。不一会儿,我的鱼竿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鱼上钩了。”我尖叫起来。
“快把鱼竿竖起来,别动,好样儿的,就这样和它耗着。”孙鸿晨忙用手机为我录像,还配上旁白:“白冰同志此刻极度兴奋,像打了鸡血、注了m啡、用了可k因、吸了白面儿一样,瞧她那模样儿,哎哟……哈哈哈”。
我的鱼竿、鱼线和海里的鱼三者形成一条移动的抛物线,我使劲摇动手柄,想要把鱼线收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够,好不容易收回的鱼线又被挣扎的鱼拖出去了,最后在船长的帮助下,我终于把这条银白色的大鱼拉上来,哇!这是一条二十多磅的帝王鲑鱼,我开心极了。孙鸿晨让我双手托着这条大鱼,为我拍了一张可以当广告用的照片。
船长用一根木棒猛击那鱼的头部,立即结束了它的生命,不能让鱼继续受罪,这叫“鱼道”。用刀割掉鱼的头,挖出内脏,这叫“清鱼”。在鱼的尾部套上标签,上面记录了这条鱼的重量二十八磅、长度一百二十厘米,并在钓鱼者的姓名处写上我的名字baibing,然后把鱼放进冰槽里速冻起来,确保鱼肉的新鲜。渔业管理部门对钓鱼的品种、数量和大小都有严格的限制,重量超过五十磅的鱼则要额外缴税。
天空中的白头鹰,只要嗅到清鱼的气味,就会飞到游船上空盘旋。孙鸿晨将鱼头握在手中,模仿着白头鹰的叫声,将它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只白头鹰飞了过来,孙鸿晨将手中的鱼头迅速抛向空中,只见白头鹰对准目标,猛冲下来将鱼头叼走,那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石火,让人心惊胆战。我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就像是机枪扫射一般,连续拍下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这个动作太危险,万一白头鹰伤到你的手怎么办?”我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太贪玩了,居然忘记牙医是靠手吃饭的。”他打趣地说。
这一片海域和中国桂林漓江的景色有些相似,海面上冒出来的礁石千姿百态,但比起桂林,这里要干净得多,没有污染、没有喧嚣,有的只是一片宁静。岛屿之间有几艘游船在微风中荡漾,海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变换着色彩。另一边则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对黑熊母子正悠闲地在自己的地盘上散步。白头鹰张开一米八的翅膀在空中翱翔,从森林那边飞到一座礁石上停留片刻,然后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去。
就在这时,孙鸿晨手中的鱼竿动了一下,“鱼来了。”以他多年的海钓经验,他估计这一定是条大家伙,所以我们都过来围观。只见他双手紧握鱼竿,顺着大鱼挣扎的方向和它打转,不慌不忙将鱼竿有节奏地上下点动,他神情专注且充满自信,就像在和海里的大鱼斗智斗勇。经过三十多分钟的搏斗,仍然分不出胜负,他使出全身力气,还拿身子的重量作为支撑,用力摇动手柄把鱼线往回拉。
我一直在用照相机拍摄,仿佛抓拍到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里,圣地亚哥与大鱼搏斗的场景。又是一阵较量,船上的孙鸿晨和海里的大鱼双方都耗得筋疲力竭,汗珠从他额头上往下掉,“快把我的帽子摘下来。”他说,我赶紧照办。那条大鱼浮出水面又沉了下去,这样几个回合之后它终于熬不住了,开始在海面扑腾起来,船长迅速伸出一张大渔网,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条七十多磅的鳞鳕鱼打捞上来。大鱼身长大约一百六十厘米,全身咖啡色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孙鸿晨兴奋地说:“这条大鱼是我钓到的最大的一条了。”
“祝贺祝贺!恭喜恭喜!快把大鱼抱起来,我给你拍照。”我激动地说,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那条大鱼不停地挣扎,弄得孙鸿晨手忙脚乱,他像抱一个大胖小子那样费劲,好玩极了。旁边那两位牙医也学着我的样子,竖起大拇指用汉语说:“恭喜!恭喜!”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牙医们的游船全部集中到了海边的渔业加工厂,大家满载而归,每条船上都有不同的惊喜,三文鱼、石斑鱼、鳞鳕鱼、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鱼,一筐一筐地被搬上了岸。其中有一条大騗口鱼的重量超过了一百七十磅,庞大的身躯平躺在地面,雪白的肚子就像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牙医们都过来与这个大家伙合影留念,我们也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我双手摸着大鱼的尾巴,喜笑颜开地与它合影。
加工厂工作人员检查我们的证件,对每条鱼进行登记之后,大家就可以离开了。工人们把那些鱼的骨头去掉,将鱼肉加工成2-3磅左右一袋,并在包装袋上面标明鱼的种类、重量、加工时间,抽真空之后速冻装箱,在游客离岛登机前送到机场托运,航空公司按照游客留下的地址,将鱼运送到他们的家中。夏洛特皇后群岛的旅游业非常发达,为游客服务的措施让人无可挑剔。
这次的牙医学术会议规格很高,费用也昂贵,仅海钓一项活动,每人每天需一千多加元,吃住玩都是最高档的。牙医们可以将这些费用计入自己的经营成本中,而不必另外缴纳个人所得税,所以大家玩得非常奢侈。
第二天,孙鸿晨和张辉他们又出海钓鱼去了,我和小萍则在岛上自由活动。下午,我独自一人沿着山间小径登上了皇后群岛的观景台,放眼望去,大海在阳光照耀下碧波荡漾、金光闪闪,近处的海水呈天蓝色,远处的呈青紫色,更远处的呈蓝绿色。凝望大海,我的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这是一种悲伤,一种喜悦,一种对世界的渴望。一刹那,我的前半生已远去了、走开了、沉入了内心的某处。骤然间,我对未来的憧憬变得更加清晰,心里增添了崭新的岁月。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孙鸿晨一起到山间徒步,去海岛探险,参观岛上的图腾柱加工厂和印第安艺术家的工作室。博物馆、小酒吧、海滩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我们像度蜜月一样,尽情享受这份悠闲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