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下（1 / 2）

时间就像夏日吹拂过你脸庞的清风，等你想触摸它时它已经走了。一眨眼就来到牛三冬七岁的端午，此时的牛三冬长大了许多，仅看他高大匀称的身材已经像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了。

也是从这一年的端午开始，跟着牛阿生上工将近三年的牛三冬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制曲学习，一丝不苟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父子二人每天都是最早来上工，又最晚下工的人，牛三冬也开始慢慢理解掌握这一酿酒的关键环节。从学习速度上来说比起那些天资聪慧的人，牛三冬就像是六七岁的稚童与大人比赛跑，但从最终的效果上来看牛三冬的手艺已不输同期进入酒坊的伙计，而且出活量也不比成年人少。也正因如此，酒坊的掌柜决定给牛三冬也开一份工钱，这对于父子二人来说可谓及时雨。

即便知道到现在都不会说话的儿子十有八九无法参加承平圣试，但牛阿生也不曾忘记与妻子一起的立誓，所以他执拗地要将牛三冬送入蜀山书院。他一直在努力给牛三冬攒学费，现在眼看儿子也能挣工钱了，向着他对亡妻的承诺又近了一步，牛阿生心中欢喜异常。嘴里不知不觉唱起了妻子哄牛三冬睡觉时唱的歌：

愿我三冬暖，

不怕倒春寒，

愿我三冬心善，

好事常相随，

愿我三冬善其身，

愿我三冬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

相伴皆好人，

现在是制曲阶段，上工早下工也早，当天一下工牛阿生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牛三冬来到留下镇上，一是想着给掌柜买点东西聊表心意，二就纯粹是想让牛三冬去看看蜀山书院。让牛阿生没想到的是牛三冬听到书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就痴迷了，不管听没听懂内容讲的是什么，他就是被吸引住了。牛阿生见状自是欢喜异常，当天也放纵了一次，花了三个刀币，买了一坛自己垂涎已久的上等酱酒和半扇丰豚肉。丰豚是一种杂食性的中小型魔兽，肉质十分鲜美，尽管已被人类驯养多年，但丰豚肉除了逢年过节之外，一般都只能在大户人家的饭桌上见到。

从这天起，牛三冬每天一下工就飞奔向蜀山书院，然后就站在墙根那里听读书声，而且每天都站同一个地方，不差分毫。到后来听得多了，他自然而然就会跟着韵脚摇头晃脑起来，引得路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却丝毫没在意路人的目光。有时听先生讲到精彩处来不及回家吃午饭，牛三冬情愿饿着也要站在那里听，连五天一次的洄水湾筑坝抓鱼也时常受到影响，颇有些殃及潭鱼的意思。

专注的日子过起来特别快，一晃入秋，酒坊上工恢复了朝九晚五，在生计面前牛三冬只得暂停了他的旁听生涯。就像他做任何事一样，牛三冬对于书院旁听的执着已经完全不亚于走桩练拳，一日不听他便浑身难受。牛阿生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便告诉他等攒够了钱就送他去蜀山书院，在此之前他可以在每天走桩练拳的时候心中默念之前旁听过的内容。当晚牛三冬就按牛阿生说的做了，于是就看到一个摇头晃脑的牛三冬在走桩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