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蟋蟀,虫鸣(1 / 1)
宋庆明正在路边坐着,蟋蟀,虫鸣,这是一个普通的夏天。
广场上液晶电视所播报的新闻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那里在发生一件大事,大到整个人类文明都可能会因此改变。当然,这只是宋庆明从各式各样的流媒体中了解到的。
人类,突破了可控核聚变。
但这些似乎都与宋庆明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普通人,平凡的普通人,它应该会带来电价的空前低廉,这似乎是唯一能与宋庆明有所交集的方面。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去,科学像是成为了一辆在无限加速的列车,还没过上几个衣食无忧的星期天,冬眠技术和星际航行技术相继问世,当然,它们都被牢牢抓在科学委员会手中,能够令我们所了解到的只不过是它们的存在罢了。太阳照常升起,宋庆明的一生也如同那每年都会开放的樱花般,在天气热烈的时候便开放的热烈,在寒冬时便变得冷淡,宋庆明没有朋友,他望着些那个大屏幕上科学界里璀璨的新星,他想,他曾经也可以是其中的一员,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宋庆明是那个科学实验的失败品,一些由委员会直接授权的基因实验室执行了那个代号为ie的改造实验,目的是为了在科技军备竞赛中得到优势,他们敲除了胚胎基因中的决定衰老机制的表达相应蛋白的基因,换句话说,他可能不会死去。宋庆明的那个相应的基因在敲除时发生了脱靶,这是意料之外的,那导致了每隔一段时间,他的皮肤和毛发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溃烂,然后再长好,可怖的样子甚至会令他自己都毛骨悚然。自从知道这一点后,他就更加孤僻了,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没有上司,他的一切都是委员会给的,多亏于此,宋庆明得以在各种闲暇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
“嘟嘟嘟……”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哦。”“马上。”
终于来了。
在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的带领下,宋庆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岛上,这个小岛处于夏国内陆,在这里,他经历了从一个受精卵到高等教育的所有课程,这里并不与外界隔绝,相反,离这里不远处就是国内最著名的景区之一,游人如织,就那么隔了一道几百米的河道,一边是烟火的人间,一边是追求永恒的圣地,无数的目光从这里看到哪里,无数的生命诞生、消亡,可能这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欢迎。”戴着眼镜的一名青年微笑着对宋庆明说道,他叫张源一,是ie项目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在宋庆明还是一个受精卵时,他就已经在这个实验室工作很久了,他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彬彬有礼,笑起来如同和睦的春风,很和煦的样子。
“嗯。”宋庆明庆以沉默回应他。
“你一直都是这样,但是没关系,”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和煦,我一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我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也能保持这样的美德。”他的表情悄然变得冰冷,宋庆明意识到了什么。要么,他们决定清除他这个失败的渣滓,要么,他将在某个至关重要的实验中充当不会死亡的小白鼠。
“跟我来吧。”他朝宋招了招手,身边的武装人员散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没有生气,像是僵硬的尸体,宋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么这些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和他一样吗。张源一看出来他在思考些什么,和煦的眼神一眨不眨,“他们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罢了,在量子中心的控制下完成任务,精准而完美。”他讲出的最后两个词带着炫耀的意味,“记住他们,他们可是你的同伴哦。”张源一再次示意让宋跟上他。
果然,宋庆明心想。宋不再看他们一眼,盯着张源一的后背,跟着他朝岛屿的深处走去。
这里的一切与宋庆明十几年前离开时大不相同,那时这里表面上看起来是还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但岛屿内部则是纵横交错的钢铁世界,作为委员会直辖,地处偏远的它居然不用交电费,宋庆明无法理解。现在的它没有了那些颠来倒去的钢筋铁骨,简洁是它唯一的主色调。令宋诧异的是位于山坡背面的巨大广场,广场的上方是茂密的树丛,树丛形成了巨大的绿茵。蟋蟀,虫鸣依旧,让宋庆明觉得他还活在这个灿烂的夏天。广场的地面上漆着几个大字“文明在此延续”,呵,像是中二少年的呓语。
“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和煦的目光仍然,宋庆明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特别的眷恋,实话说,宋庆明不认为自己除了会自己思考外与那些死板的机器人有什么差别,宋庆明无惧死亡,但是他害怕未知。在广场边的木质长凳上坐下,宋庆明开始观察这里的一切,这里安静,阳光温柔,丝毫看不到跟科技方面有关的设施或是其他人员,接近四千平方米的平面上只有寥寥几个人,都像他一样坐在广场边的长凳上,像是社交恐惧症患者的聚会,嗯,要不是在这里会死,他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突然,宋庆明的身上痒痒的,十几秒间一个个硕大的包出现在背上和脸上,仿佛长了很多个头,他能够听见包里发出的噗噗的声音,那是细胞在疯狂的分裂,感官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体内各种感受器的反馈清晰可辩,但这种感觉持续得并不长,很快宋庆明的思维就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生物电流扯得稀巴烂,失去的不只是他对外界的感知,还有对身体的掌控,很奇怪,整个过程并不产生痛感,只是像喝醉酒了一样,神志不清新,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包膨胀到了极限,嘭的一下炸开了花,这个时候很痛,血流了一地,连带着被新生长出来的肉顶出来的肢体,死亡离他很近。
这种情况发生过许多次,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更长,上一次是五年前了,宋庆明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感受是怎么样的,他知道这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产生的记忆缺失,故意让他记不起来。
血还在往外流,虚弱充斥着全身,只能略略听到有人走了过来,然后一头栽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