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圣人之境（1 / 2）

人生万道论十五

论五人十境下

—周北辰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谈了三天恋爱，后来在一场大雨中，我和她行走在街末，有人要她电话号，我竟没怒发冲冠，一拳而上，打到不死不休。反而只能无能的说，“别给”我没能守护她，一个懦夫是不配获得爱情的，后来我们分开了，她从此再也不理我了，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我仿佛丧失了生命最珍贵的东西，如果能在一起，所有星光陨落又如何，因为她的眼睛里，藏着我生命最亮的光芒！高一读了一年我便辍学了，因为那个珍贵的女孩眼睛里面已经没有星光！而我答应要陪她到地老天荒，甚至还想娶她呢！于是辍学，我要去寻找生命中真正的力量。

那时辍学，就想混出个样，总想为她写书，总有一天我要身踏七彩祥云，携带满天的星光回来娶她。可奈何我七印被封，能量，气运早已经在轮回中耗亡耗尽。一个高中辍学的人，不是进工厂，就是当服务生。贫贱悲苦牢牢束缚住我的命运，自初及终，未始离居。让我不得一丝好运，有志而难升，有才而难闻，身系重犴，如鸟在笼。我曾在黑夜里出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可走到尽头还是荒野，头上只剩一片漆黑，并无一个虫鸟飞过。仿佛我是天之戮民，这个世界并没有安排我走的路，他仇恨我，蔑视我，无论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荒野与牢笼。眷恋与决绝，颓废的身躯全面颤动，我也想证明自己一下啊！我也不想一辈子当一个废物啊！我也不想假如有天她结婚了，再见时，我要一无所有，还是两手空空？还是任恶心污秽，猥琐丑陋的面容祝她，此生平安幸福吗？

真的好不甘啊，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你生命中的唯一光亮被人夺走了，那个所有人蔑视你，瞧不起你，带你走出孤独和绝望的小女孩要嫁人了。从此这个世界跟你毫无意义，那怕将来获得再多的权势，你也只会永远一个人躺在漆黑的黑盒子里，沉睡很久，永远永远，漆黑漆黑……想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死是什么？是终点，是永决，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萦纡郁闷，趯然有远举之志。其后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

瘦弱的身躯站在荒野的中央，于一瞬间照尽过往的一切，饥饿，苦痛，羞辱，委屈，于一刹那将两手合并，抬起眼睛看着天空，举着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吐出非人的言语，“我不甘心，有些秘密带尽棺材，没价值，连赔葬品都算不上，即便终生不恋，终生不娶，也不会让人觉得你有多伟大。弱者的生命总是受困于情欲，被情欲的束缚而生死颠倒，变得懦弱无能，任何有欲念的人，终不得光明正大的气像。我若断情灭欲，超越男女，不受情欲轮回而摆布，获得我大光明之气，那么，这个世界有敢胆欺辱她的人，我必让他追悔莫及，永世不得超生。

于是我此生，不仅断了男女欲念，更断了男女恋爱的念头，即便一生就他妈的谈了三天恋爱，可是我已决意终生不恋，更是终生不娶，够了。人间太苦，老则色衰，病无光泽，生老病死，轮回无量，各种邪人无限，粗腥躁腻，举目为非。我不忍心她生存在这个世界，于是勤修善法，超越男女，只为图谋超脱轮回的机会。我不仅想在人间守护她，更想在三界六道外守护她。是的，未免太过于愚痴，我想的是，她在三界中，永不坠落，人间配不上她，她不应该沾惹人间的欲念而轮回，她曾经那么爱我，我当然可以为她赴汤蹈火。而我自身若无法超越轮回，无法获得神明的力量，左右三界，又如何能守护她呢？骑士有时候并不是怕死，而是死要有意义。我的生命本来就一文不值，之所以无法豁出去，因为曾经尚存情色之念，若因此而死，终生轮回，比懦夫更悲哀，唯有获得左右生死的力量。三界之中，来去自由，那么，到我豁出去的那一天，才能够坚毅卓绝，无所畏惧。当断手的断手，当断脚的断脚，如果有人犯了错而不受惩罚，那谁还会相信上帝的荣光呢？胸腔的火焰终有一天会为了某个女孩燃烧起来，直至焚天灭世。

可是，在此之前，必须要超越天罗地网的摆布，超越阴阳轮回系统的控制。汝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俛啄蚊虻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

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己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咸，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

蜻蜓和黄雀有什么罪过呢？一不过想飞翔天地之间，吸风饮露，一不过想仰栖茂树，鼓翅奋翼。他们本没有什么罪过，可是他们是天罗地网中的人，是被猎人，盯上的人。是生是离看的不过是猎人是否慈悲，可终究免不得生死道消的命运。而我们人呢？贪情重欲，欲因爱生，心只是痴恋巫山云雨，韩寿偷香，缺些人格，想多睡几个妹子，有什么罪过呢？可是有天一旦阴邪已胜而伤正气，补气丰血而来不及，中阴身看见男女交媾，心中贪念，于是投胎又轮回，丧失一切的的自由，权势，生命落得一场荒凉破败，就如蚊蚋蚁虫之聚，畏懦蹙蹜，尘埃俗梦间，戚戚怨嗟。

或许是生来诸事不顺，如西风鸣枯，萧然羁客，常常计无所出，抱毁负谤，恐身死人手，又遭不幸，于是总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受宇宙阴阳各种法则的影响，生老病死，不得自由；受轮回系统的控制，贫富寿夭不由选择。一切都在走向生命的灰暗而不由自主，人生在世就像猎人网中的小鸟，起飞跳跃全部受那网的控制，如麻雀飞过几丈几尺就要跌落在地，要如何才能飞到九万里的高空的呢？

麻雀受环境的自身局限束缚住了，而人呢。生不由自己选择，活不由自己选择，亡不由自己选择，痛不由自己选择。全部受宇宙法则的影响，受阴阳变化的控制，与此结束自己的一生，谁知道一生之后又是新的一生。

死亡之后看不破男女大欲，于是在情欲之下又重新投胎，究其一生都在男女之欲中辗转，因为辗转而不得解脱，于是出现修行者。何为修行者，修行者就是修自己道行以此来抵御这个世界的种种法则，直到自己完全不受这个世界的影响，超脱于这个世界。整个宇宙的种种法则都无法影响他，他自成一界，是有限时空中的无限存在，这便是什么？这便是圣人。

故所谓圣人者，超凡入圣，超越了凡人的习俗，而来到圣人的境界。凡人受欲望的摆布，受习气的左右，受六道轮回法则的控制，完全就像猎人网中的猎物，是生是死其实都由不得自己选择。只是在那网中一日一日的苟活罢了，而时候一到，却不知道要献祭给谁做盘中餐，人生之苦，莫过于斯。

而圣人呢？已经超脱了男女情欲，超越了这个世界种种习俗欲望，凡人都在猎人网中，而圣人在猎人网外，凡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唯有圣贤，不仅可以做棋子，还可以做执棋手，以天地为宗，阴阳为法，下一棋永劫的大棋。完全是方外之人和方内之人的区别。方内之人，皆受控制摆布，而方外之人，跳脱于宇宙之间，逍遥于无极之内，随时可见猎人网外的十方天地，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在世外赏雪。

他是宇宙的子民，却又已经不是宇宙的子民，因为即使这个宇宙崩坏毁灭重生复苏，他都不会受其影响，因为他已经跳脱于宇宙之外，可在时空永恒流转之中，逍遥不朽不灭，这便是圣人。他们已经不受这个天地的影响，不受无量业障习气的影响，甚至不受自身过去的影响。沾因果而不染，历万劫而不灭。

才德全尽谓之圣人，就是自身的品德与天地间的法则融为一体的境界，也可超脱于其外的境界。来无影，去无踪，变化莫测，通达无阻，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他们对宇宙万物的起源和终结已经彻透参悟，与天下间的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自然相处。把大道拓展成自己的性情，光明如日月，变化如神明，芸芸众生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思想有多么崇高伟大，即使见到一点，也不知道其思想之涯际。

孔子见老子惊叹道，：“鸟，吾知它能飞；鱼，吾知它能游；兽，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网缚之，游者可用钩钓之，飞者可用箭取之，至于龙，吾不知其何以？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老聃，真吾师也！’

所以圣人者，随时而变，可化为龙而飞九天，而化为鸟而鸣九渊，他在世俗之中，却又在世俗之外，所谓身在其中，道在其外者也！圣人者，不受生死的摆布，不受欲望的困惑，可在六道之中，也可在六道之外，万古不朽。而我们凡夫终其一生在六道里轮回，受轮回之苦，还洋洋得意，就像斥鹓讥笑鲲鹏飞跃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自己道：“他要飞到哪里去呢？我腾跃而上，三尺之间，也是尽了飞跃的能事？而他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