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影（1 / 2）

在刚刚过去的一天里，拓跋柳几乎流干了自己全部的泪水，她反常的举动引起了贴身仆人的不安，消息迅速传到拓跋青耳中。十多年前，她为老汗王接连生下了拓跋烈和拓跋柳两兄妹。眼见拓跋烈必将是下一任汗王，而拓跋青终于可以松口气时，老汗王却突然宣布将拓跋荣收为义子，这让她嗅到了某种不详的气息。

拓跋青发现自己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女儿了，整个冬天，她都将精力倾注在拓跋烈身上，告诫他警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竞争者。她的这个儿子幼时乖巧，随着年纪渐长，性格却越发跋扈。除了身边少数几个人，他几乎听不进任何劝告。

“那拓跋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野种，有什么可在意的。”拓跋烈撇了撇嘴，看见拓跋青目光有些严厉，他才悻悻地说，“好啦，母亲，我会重视这个叫拓跋荣的小子。我要让他明白，敢跟我争夺汗王之位，到底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拓跋青叹了口气，她很想告诉儿子，汗王之位的交接从来都不是在和风细雨下进行的。老汗王在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曾多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身中数箭只为救下一名部下，也曾面不改色地手刃过几位亲兄弟，并纵火烧掉了他们的石堡。

和老汗王这样的强人相比，拓跋烈简直就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

拓跋青又想到女儿，心中涌出几分暖意。拓跋柳除了偶尔任性，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以外，平时倒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前段时间，她派人在悬崖边新建了一座石堡，作为拓跋柳出嫁前居住的闺楼。

前段时间，拓跋青派出几名心腹前往西方打探消息，传闻那里最近兴起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势力。只有这世上最勇敢的男子才配成为女儿的丈夫，拓跋青心想。她要为拓跋柳挑选一位如意郎君，也要替拓跋烈寻找一个牢固的盟友。

拓跋青疲惫地躺在椅子上，闭眼等待女儿的到来。

拓跋柳红肿的双眼让拓跋青大吃一惊，几番盘问下，少女的心事展露无遗。

拓跋青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儿竟背着她做出如此大胆之举。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这个叫何益的家伙只不过是个从无忧城抓来的奴隶，你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拓跋柳不敢向母亲吐露贺为益的真实身份，拓跋人和剑州人毕竟是上百年来的宿敌，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为益的另外一面。

“娘，我不在乎何益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拓跋柳倔强地说。

一个清晰的掌印出现在拓跋柳脸上，她愣住了，从小到大，母亲还从未出手打过她。

拓跋柳捂着脸，哭着跑出了院子。

拓跋青将所有仆人赶出屋子，颓然地倒向椅子。她将目光逐渐转向某处，那是屋里唯一一处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过了好一会，拓跋青才用冷漠的口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别让这孩子做傻事。”

一阵风突然从那片暗影中诡异地出现，然后很快便消失了。拓跋青闭上眼睛，她的心思又转到儿子身上。

整个白天，贺为益一直感到心绪不宁，这种感觉并未随着见到拓跋柳而减轻，而她的情绪此刻明显有些低落，贺为益也只能将这份不安暂时藏在心底。

看着拓跋柳失魂落魄的模样，贺为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摩挲着少女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拓跋柳抬起头，两道泪痕让贺为益心中一颤，“离开这里？那我们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