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征（1 / 2）

拓跋烈的确深受老汗王的喜爱，当他提出想要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时，老汗王没怎么思考便同意了。在老汗王看来，这不过又是儿子心血来潮时的玩闹之举。

拓跋烈很赞同母亲关于权力的那段论述。拓跋青曾对儿子感叹，对争夺权力这种事来说，务必要趁早，早到年纪还小，让执掌权力的老人们还以为你是在闹着玩。虽然年轻人争权的手法稚嫩了点，但倘若失败，尚可用天真烂漫来当作借口。若是等到年富力强时再来夺权，在旁人看来，就变成卑劣且不可饶恕的叛乱了。

拓跋烈今年刚满十六岁，正处在男孩和男人的模糊分界线中。这些年来，在拓跋青坚持不懈的浇灌下，一颗野心勃勃的心脏正在育成。

藏在暗处的影卫已经不能满足拓跋烈对权力的渴望。最近一段时间，老汗王新收的义子拓跋荣表面不露声色，私底下却和其他贵族们频繁往来，送出了不少人情。拓跋烈对这个野种的卑劣行径恨之入骨，他要光明正大地告诉世人，自己才是拓跋部未来名正言顺的新主人。

虎贲军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为了吸引像拓跋超这样厌倦了战场的老兵加入，拓跋烈给出的条件足够慷慨。即使是一名普通士兵，每月能拿到的饷银也是过去的将近两倍。

凭借丰厚的酬劳，拓跋烈手下很快聚集了将近千人。在成军仪式上，他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发誓要将虎贲军打造成拓跋部最锋利的一把尖刀。老兵们纷纷带头欢呼，雷鸣般的声音将整片营地震得嗡嗡作响。

望着台下一双双狂热的眼睛，拓跋烈的野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和其他老兵相比，贺为益的地位太低。他只能站在人群的末端，远远地看着拓跋烈手舞足蹈的滑稽模样。对方那浮夸的演技足以证明，这只不过是一位沽名钓誉之徒，所谓的野心更像是权力带来的错觉。

这就是拓跋柳曾经提到过的哥哥，贺为益面无表情地单膝下跪，和周围狂热的人群一起向这位小汗王宣誓效忠。

在经历了无数忠诚和背叛之后，贺为益的心已坚硬如铁。

他将不再效忠任何人。

整个冬天，虎贲军除了偶尔进行列队操练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聆听拓跋烈心血来潮时所做的演讲。而这正是老兵们向往已久的悠闲生活，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洒向烈酒、赌博和女人。

马闯也逐渐喜欢上了这种生活，他本就没什么心机，在其他老兵若有若无的引诱下，他很快便学会了喝酒和掷骰子，并迅速沉迷其中。

马闯的赌瘾越来越大，最夸张的一次，几名债主就站在帐篷外，叫嚣着若是再拿不出钱来，他们就要当众宣扬他欠钱不还的“光荣事迹”。

对一名赌徒来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关键时刻，贺为益伸出了援手，这几个月来，除了偶尔购买些生活必需品外，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花销。马闯红着脸接过了贺为益递来的银子，终于将帐外几人打发走。事后，他本想给贺为益写个欠条，哪知对方根本没将这些钱当回事，只是对他的这份爱好委婉地劝说了几句。

看着每天都醉醺醺的马闯，贺为益对他的生活甚至有些羡慕。一到晚上，那些惨痛的回忆仍然不停地折磨着他，即使是最烈的酒也不能阻止他从梦魇中惊醒。

对贺为益来说，任何遗忘都是对过去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