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返渭城（1 / 6）

渭城，无数次出现在徐戮之梦境之中的地方。他无法忘记这座四季分明的边陲小城，因为这里承载了所有关于他对父母的记忆。时隔多年，当他再次踏上渭城这片土地，一切恍若隔世。徐戮之内心波涛翻涌，曾经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涌入徐戮之的脑海，不禁使他头痛欲裂。虽然明知此次调他前来渭城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阴谋，也知道他此次前来可能有去无回，但是他还是违拗了养父的意愿，在大殿上应承下了此事。

关于父母的记忆如今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甚至在梦里，母亲的音容笑貌已经模糊难辨，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受到惊吓刺激的他忘记了所有，可只有他和无尽的黑夜知道，他没有忘记。他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是别人口中的叛国者，这么多年他在战场上不顾惜性命的拼杀，就是为了这一天，重返渭城的这一天。凡事，总要有个了断。

天已经完全黑了，徐戮之一行人仍借着月光一路策马疾驰。行至开阔处，徐戮之抬手示意随从军士停下，他翻身下马，把缰绳递与身旁的侍从，走下官道，来到峭壁边，用力地揉捏太阳穴来缓解突如其来的头痛。

渭城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一如记忆中那般灯火通明。可是如今再看这喧嚣的北方小城，徐戮之不禁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

“马上就到渭城了，将军为何忽然停了下来？虽说山间夜路有些难行，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继续赶路，抓紧进城的好。”一个身量与徐戮之相仿的年轻人走到他身后试探着说。

“齐北，看着山下这灯火通明的渭城，你有什么感想？”徐戮之背对着齐北，微微侧了一下头。月光倾撒在徐戮之的身上，披风上银丝绣成的云纹闪着细碎的光。那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立体的五官不似中原人，倒给人一种异域之感。

齐北被问住，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若放在常人身上，齐北想也不用想，无非就是观赏夜景时的一句闲聊而已，可是此时此刻从徐戮之的口中问出，还是应该谨慎些回答。

齐北心中暗自思忖，将军一路奔袭至此少有停歇，如今到了此处却停马驻足，莫不是有何盘算？齐北向前挪了一小步，探了探头仔细观察山脚下的渭城，想从中找到正确答案。

徐戮之看着眼下热闹繁华的渭城，耳畔似乎隐隐传来城内的嘈杂与喧嚣。终于回来了，渭城就在眼前。城中的灯火就像是曾经出现在他噩梦之中的熊熊烈火。

“你说的对，咱们上马赶路吧。”徐戮之转过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战马凌风，一手扶住马鞍，轻松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齐北一怔，一头雾水地看着徐戮之策马而去的背影。

“将军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齐北挠了挠头。

一行人来到城门之下，月色下更显厚重的城门紧紧关闭。

城墙上大约每隔两米就站着值守的官兵，每隔一段距离燃着一个火盆。一阵风吹过，火苗在盆中摇摆窜动。士兵们原本已经有了些许困意，忽然见城下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顿时睡意全无，都攥紧了手里的兵器，提高警惕。其中一个官兵走到城门上方，对着下面喊话。

“城下何人，为何深夜至此？”

“威勇大将军在此，速开城门！”徐戮之左侧的一个壮汉不耐烦地回话。

这个壮汉叫齐南，是齐北的哥哥，二人分别是齐家兄弟中的老二和老三。齐家一共兄弟四人。四兄弟这几年一直跟随徐戮之东征西战。除了前面两位，还有一个大哥叫齐东，最小的老四叫齐溪。原本应该是东南西北的西，但是因为西字总是让人联想到驾鹤西归，所以最小的齐西在上了学堂识了字之后就给自己改了名字，把西归的西改成了溪水潺潺的溪。

回话的这个齐南，齐老二，性格一向耿直，脾气火爆，能动手解决的，尽量不要动嘴争辩，关键是争辩也争辩不过，齐老二是个笨嘴拙舌的闷葫芦。

徐戮之抬手示意齐南不得无礼，随即拿下腰牌，向城上喊话的人举起，以便他确认自己的身份。

只见喊话的士兵看了好一会，又侧头跟身旁的人交代了些什么，那人便一路向城墙下小跑而去。

“将军，天色太晚，卑职实在无法看清腰牌，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刚刚已经着人出城验看，望将军见谅！”

“你！”齐南刚要抬手指着城上喊话的士兵斥责他有眼无珠，连威名赫赫的威勇大将军都不认识，就被徐戮之出手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