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入天心(1 / 1)
白榆站在凌霄殿内,被眼前金碧辉煌的景象所震惊。凌霄殿内宽阔无比,四周的墙壁流转着浅金色的光。大殿的正中央,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修士端坐着不苟言笑,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白榆在心中猜测那是天心派的掌门萧弘。
白榆环顾四周,在大殿中寻找慕容雪的身影。可她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与此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那位曾与她同行的少年。白榆心中奇怪,可毕竟是萍水相逢,她也没资格多管闲事,于是她便将此事搁置一边。
“请诸位将灵菇置于此银盘内,我们将会在核对后当堂宣布成绩。届时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先入席等候。”主考弟子道。参加试炼的弟子每人都得到了一个硕大的银盘。白榆将满满一锦囊灵菇倒入银盘。那银盘却似一个无底洞,倒入的灵菇一触到盘底便被吸入其中,好像永远都不会满。她倒完后,盘子表面没有一株灵菇,却发出了淡紫色的光。白榆将银盘交与主考官时,主考官现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后露出职业微笑,请她入席等待。白榆一边往回走,一边偷偷地瞄别人的银盘。她发现别人的大多为浅蓝色,还有一部分人的仍为白色。她心里打起了鼓,完了,怎么我的和别人不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样想着,白榆愁眉苦脸地走入席中。但一见到满桌各式各样的茶点,她瞬间就将担忧通通抛之脑后。她刚想坐下就发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手上血和泥混在一起。她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坐下,她站在桌前,用没弄脏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糕点香甜软糯的口感给几日未进食的白榆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她克制住内心想要端起盘子将糕点全部倒入口中的冲动,矜持地一点一点小口咬着糕点。就这样,当大多数人都在与熟人交谈之时,她一人专心致志且鬼鬼祟祟的地在桌前游走,将所有的糕点都尝了个遍。她一边吃,一边在人群中装出自然的样子,自以为这样就无人发现了,却不知她的小心思早已落入了坐于上方之人的眼中。
宣润用折扇碰碰萧景明,用下巴示意他往白榆的方向看。“诶,你快看,那个姑娘可真能吃,我还从未见过如她这般模样的女子。”萧景明瞥了一眼淡定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了,大师兄。”“喂,萧景明,我怕你闷特意给你寻点乐子,你怎还嘲讽起我来了。”“堂堂天心派大弟子在背后议论一小姑娘,传出去羞不羞。”宣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端起茶抿了一口。
主考官宣读成绩的声音在此刻适时地响起。第三轮试炼共一千人,通过的有二百人。掌门及各位长老,以及他们的首席弟子将会从前三十名中挑选中意者收为亲传弟子。有弟子开始大声宣读:“第三轮试炼,第一名白榆,第二名江烨,第三名慕容雪,第四名……”白榆按下内心的激动,装作淡定,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宣读完全部名字后,前三十名跟随侍者走上阶梯来到了长老们的面前。
白榆走在最前面,她回头看见慕容雪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慕容雪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处理好,看起来有点狼狈。她一路低着头,像有什么心事。
各位长老们通过观看前几轮试炼心中早有中意弟子。掌门最先发话,他选了江烨一人为弟子。接着便是二长老青灵君,她选了慕容雪为弟子。之后身边的人被陆续挑走,只有白榆一人尴尬地一直站在原地。白榆在心中疑惑,不应该啊,本姑娘可是第一名,这么好的苗子没人要?不只是她,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含着一丝疑惑以及同情。很快掌门及长老挑选完毕,白榆和剩下的人一起等待着被他们座下的大弟子挑选。
明明很失望,白榆还是展露出一副笑颜,期待地望向师兄们。宣润早就注意到了她,他庆幸着她没被师父师伯们选走。她的眼神像可怜的猫儿,令人心生怜悯。可就在宣润要起身收白榆为弟子时,萧景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白榆的面前。他抬手,指尖点上白榆的额头,一朵梅花印记浮现在白榆的额前。白榆只觉额前一丝温热,一股灵力涌进她的身体,拂去了她多日的疲惫。彼时殿中有微风吹过,拂过帘上的银铃,发出阵阵脆响。白榆抬头望见萧景明温柔的金眸,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甚至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因为这次他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特意将身子微微弯下。也就一瞬,白榆忽然有了一种骄傲的凤凰为她收敛锋芒,垂下羽毛,将满身傲气化作温柔的错觉。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心跳如鼓。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她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萧景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就在白榆愣神的时候,萧景明早已抬腿向殿外走去。他走到一半,忽然发现白榆没跟上来,回头便见她像傻瓜一样杵在原地。于是他又折回去,用折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走了。”白榆心尖儿一颤,回过神,追上萧景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殿中剩下的人无不心生疑惑。萧景明的举动太奇怪了。说他不想收徒,他却主动与白榆结印。说他想收徒他又提前将白榆带走,不让其参与之后的奉茶拜师仪式。按天心派规矩,整个拜师仪式完整地完成后才算是拜师成功。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还是宣润出来为他那我行我素惯了的师弟打了个圆场,以便让之后的仪式顺利进行。
“欸,你听说了吗,那个第一名的白榆居然没人收她,掌门和长老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后呢?”“然后,你猜怎么着?”“她是被赶出来了吗?”“怎么可能被赶出来,她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呢!”“什么便宜?”“萧景明收了她,可又没完全收。”“这话什么意思?”“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话说这收徒本是没萧景明什么事的,可谁知……”散场后,凌霄殿外诸如此类的议论纷纷扬扬,很快便在弟子间传遍了。
白榆屁颠屁颠地跟在萧景明身后。良久,她试探性地开口:“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师父?”萧景明诧异地回头看她一眼,又道:“我何时收你为徒了?”这下轮到白榆不知所措了。天哪,你不收我为徒你带我出来干嘛!白榆在心中呐喊。她又想起了之前听闻的传言。坊间传言萧景明一向自命清高,我行我素,连掌门也不放在眼里。亏她当时还在心里为他辩解,想着不能通过别人的三言两语来认识一个人。现在看来坊间传闻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白榆正在心里暗中嘀咕萧景明浪费她的感情,前面的萧景明突然停下脚步。白榆心不在焉地走着,压根没留意,一头就要撞上。萧景明伸手按住她的头,才没让她撞上。啊!老娘的发型,可恶啊!白榆在内心愤怒咆哮。
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白榆越想越气,抬头恶狠狠地瞪向萧景明。萧景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我刚刚就想问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真令人伤心。”白榆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面部抽搐,亏她之前还对他有些心动,现在回想,她只想一巴掌打醒当时的自己。“那哪能啊,能被您看中可真是我的福气。”白榆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地说。像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一般,萧景明目含笑意道:“如此甚好。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小星星,回见。”说罢,便在白榆面前没了踪影。
白榆运起灵力就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可他实力在她之上,她无法探查他的踪迹。白榆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她蹲在地上用他的剑在地上画圈圈。可恶,打不过又追不上,她白榆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这什么破门派啊!一个个有眼无珠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神经病!
“白榆?”正当白榆气鼓鼓地用剑戳地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白榆愕然回头,来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是你!”她愉快地上前轻轻地给了白榆一个拥抱。是慕容雪,她已处理好伤口并换了一件浅绿色的薄衫。白榆将头埋在她肩上,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中和着药味。“你怎么在这里啊?”白榆不敢抬头看她,埋着头瓮声瓮气地问。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慕容雪温柔答道:“这里是亲传弟子的住处,我当然在这儿呀。”听此白榆抬头仔细地打量四周,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处雅致的建筑,隐隐能看到牌匾上的“馨雅苑”。白榆心中一阵苦涩。“我不是亲传弟子,怕是不能住这儿了。”“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住这儿住哪里?”慕容雪担忧地看着白榆,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慕容雪一把拉起白榆,挽着她的手向馨雅苑走去。她一改先前的高冷形象,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为白榆介绍周围的环境。据慕容雪所说,馨雅苑中央一座木桥将其分为左右两边,男弟子居左,女弟子居右。走至门口,慕容雪拉着白榆径直跨过结界来到院中。白榆心中诧异,我就这么进来了?看出她的疑惑,慕容雪耐心解释道:“与师父结印后,我们便能凭印记出入居所,书阁……,每位师父都为弟子准备了一个房间,快去看看你师父给你准备的房间。”她笑着推着白榆往前走。
呵,萧景明怎么可能会给我准备房间。白榆这样想着。可她心里又不知为何隐约抱有一丝期待。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她一下愣在了原地。在最顶层的房间门口一个巨大的星星标志落入了她的眼底。她鬼使神差地上楼走到那房间门口,她还没伸手推门,那门见了她便自动打开了。
屋内干净整洁,各式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还带有一个小阳台和阁楼。登上阁楼,整个天心派的景色都能收入眼底。一旁的慕容雪收住眼底的惊讶,“我原以为你师父与你闹变扭了,现在看来他可真疼你这个小徒弟。”他不是我师父。白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没必要解释了,这样也挺好。“我师父青灵君一惯喜简洁淡雅。她门下的弟子所居都十分质朴,除了必需品再无其他。啊,我真羡慕你,本小姐要搬来和你住。”慕容雪俏皮道。白榆礼貌笑笑,她这房间确实与淡雅毫无关系,在布置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豪华。房内有柔软的大床,热气腾腾的浴池,巨大的书架,精致的梳妆台……最令白榆满意的是阳台上的吊椅。椅身荧光流动,坐在上面像是置身星河。熏香袅袅间,白榆感到身心放松。据慕容雪所说,这屋里的装饰有几件甚至是价值连城。这样的装饰整个王府里不会超过十件,可白榆一间房内就摆了六件。“你这师父可真不简单。”临走前慕容雪这样评价道萧景明。
送走慕容雪,白榆退下衣物泡入浴池,思索今天一天发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萧景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白榆不由自主地将与他相遇来的事都回忆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思考。她光脚走出浴池,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衣物。她轻轻摩挲这布料,再次确定了萧景明就是那夜救她之人。
白榆来到镜子前想要看看额上印记。咦,什么都没有。她奇怪地摸摸自己额头,那里光滑无比。
一阵困意袭来,白榆将烛火熄灭,就着床边夜明珠的光,一跃落入床上。“嘶,跳偏了。”白榆摸摸不小心撞到床沿的小腿,翻了身沉沉睡去。她不曾注意到额上的梅花在此时浮现发出浅浅的光。
阳台外,萧景明的身影一闪而过,“啧,笨蛋。”一声轻轻的抱怨消散于夜风中。阳台上空无一人,只剩月光片片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