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嗜肉成性(1 / 3)
路千寻虽是受了执刑部五十杖责,然运气持身,并无大碍。到了翌日晌午过后,循例差人与吴骓动剑过招,范青则偷在暗处,将对拆招式一一画下。完后,收回对方成名兵器,送回囹圄。
人往往都是如此,当行为习惯已成为一种默认理所当然的时候,人们皆会松懈失去那份原本应有的警惕防线。更何况犯人每次都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就范?更何况每回七人押阵,尊者回回在场自无偏差?
吴骓攻取布防“软肋”之时正是推入牢房揭开蒙布那刻。幻想铤而走险之情境在他脑海里已翻来覆去无数次。因此当一睁朦胧双眼,就已轻车熟路,左右手由掌变指倏然欺近最靠前的两名大汉,连点他们的“膻中穴”“肩井穴”令其麻痹动弹不得。后面的人惊觉大声呼喝起来。他右脚一点左腿屈张蓄足全力踢向第三个人,“咔嚓”一声就闻得骨裂之音,软身摔在铁门栏边。旁边一人持刀猛地斫下,吴骓侧身一偏,伸手抓住敌手臂膀一拉一带让其滑走数步,而后屈肘斜上击向颈部,那人应声扑倒地面。
过道只供双人并行,既挤又窄。吴骓像发了疯似地拼命往前冲。摔在铁门边上的汉子突然拾起地上单刀毫不思索地掷投飙出,力道又快又准,扎中了吴骓后背肩上。第五个人使的是一条沉重黝黑的铁链,展臂甩向前方,居然一招得手击中吴骓脑壳。第六人已将青锋剑刺入肚子。吴骓额头渗出大片鲜血流个不停,他恍若是名疯人模样,一手攥握巧抄而来的铁链一手抓拿锋剑,像一头受伤的野狮子面目狰狞恐怖至极,奋不顾身地发力倾前。兵刃被钳制住,使铁链使剑的壮汉见此癫狂情景,顿时间惊骇不已手足无措,止不住地连连后退。
路千寻见之,跟着后退了五六步。蓦地莲足轻点施展轻功,“嗖”地一下掠过众人头顶落在他们身后,纤臂挥袖一卷一记重拳催发而去。吴骓避无可避,立时中拳,满口鲜血喷向使剑之人脸上,那人一面握着剑柄一面挽袖擦拭污血。吴骓趁势拔出长剑反腕斜削,朝着使剑之人的脖颈划扫,对方来不及躲开便一命呜呼。使铁链的人也被殃及池鱼,胸前割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惨不忍睹。
路千寻娇叱一声,又是贴身相逼。吴骓见地形持剑不便,干脆丢掷甩取敌手眉心,而后双手压制黝黑链条反转几圈缠住敌人颈部,一拉一揪勒紧似流星锤般地抡动开来,左甩右甩地乒乓乒乓碰撞壁上,那使铁链之人此时哪里还有命能保全?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路千寻之容貌倾国倾城艳绝四海,每日装束大是不同。今一袭白衣胜雪,哪容得下半点瑕疵。那尸首被砸得稀烂,一波一波的红色污血四处飞溅,已被淋得数滴于衣衫上。她的武功本在对方之上,只因怜惜妆容,以至于没有过多逼迫。
斗了四五个回合,尸首无意中触及墙上绿色圆圈机括,但闻“哐啷”声响起,一道暗门陡然启开。吴骓毫不犹豫将使铁链的人躯体抛扔至敌手前方,紧接着“嗖”地一下跃入斗室。路千寻避躲时暗门立马便关上了,气得她直跺脚。
斗室漆黑如夜,才走几步,遂掉入一个很长很长弯弯曲曲漆铜铁坑道里头,一路跌滑直下。他肩头仍插着钢刀,幸好命不该绝,以狗吃屎的身姿直挺挺倒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过了良久,飞出坑道时顿觉眼冒金星痛不欲生,全身骨骼似同散架一般。停上一停,忍着疼痛勉强地缓缓侧翻,然后随手晃亮这几日偷来的火折子,点了几处腹肌穴道止血,撕下破碎的布条包扎伤口。紧接着拔除下后背上的血刀,所幸只是轻伤,创口不深未触筋骨,于是草草处理了事。毕后,已是满头大汗湿透重衣,顿觉又渴又累眼皮止不住地交战,昏昏然呼睡入梦周公了。
不晓得已过了什么光景,吴骓在恶梦中猛然惊醒。只因他年轻力壮身强体魄,加上所受伤口并非重伤,所以气力已恢复八九成。当下忖量:我欲先寻得司徒贤弟、冷秋雨他们,然后暗中救出余下捕快,一起逃出帮匪贼窝,再去汇合外界埋伏的官兵另作打算。心念此处,从腰间又多掏出一段火折子将其点燃,随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行了几步也不觉得躯体有多疼痛,便安心了许多。
原来空间并非宽阔,就两间斗室相互连通,踱步来去寻了半天竟全无出路,不禁心凉大半截,这可是最后的火光,随身已无可燃之物。眼睁睁地望着火种随着光景流失而渐渐熄灭,直至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感觉何其煎熬苦痛!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瞎子,一个有眼睛的瞎子!
他瘫软地缓缓坐在地上,倚靠着厚实土墙,时不时喘息伴着咳嗽。良久良久之后,起身呼救盼望有人能够觅音而来,尽管声嘶力竭不断拍击墙面。叫唤了一阵,不见回应,又停上一会,随后又开始叫唤。几番如此,哪有人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由心想:难道我今日真是要命丧于大漠魔迷之地?不知道外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境。想着想着,不觉有些乏累,索性静思坐地闭目打坐起来。
大约过了二个时辰,复又立身站起,这一回可是仔细许多了。他一寸一寸上上下下慢慢地摸黑搜寻着墙面,瞧瞧是否有异样之物。一间无有寻获也不气馁,徐徐地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又过了一会,果然在凹凸不平的壁上找到一个似乎光滑且硬的金属,连忙将右手食指用力地点了下去,突然一道暗门瞬间启开。
门的另一边是偌大一间宽广简约的演武厅。大厅东面方位放着二张古朴雅致太师椅,中间摆放檀香茶几,西面铁架上竖立长枪、火棍、方天画戟等兵器,四方角落燃着亘古不灭的长明灯。吴骓跃进演武厅之时,也不急于一时,沉下心来细细察看周围有否异样,果然发现墙上有一处小小的黑点,触摸上去原来是颗滚珠。一按下石门砰然打开,转瞬又闭上。
过上一会,吴骓四下环顾不疾不缓地走近太师椅旁,忽然观见茶几上留存一面银色盘子,上面盛放白兰瓜、冬果梨、瓜州蜜瓜等水果,不由大喜,毫不思索拿起一个冬果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就好似在沙漠长途跋涉快要渴死之人遇见了绿洲一般。他已忘却自己到底多久没有用过膳食了。风卷残云地狂嚼,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余下瓜果放了几颗入怀,正当准备整盘捧在胸口坐在椅子上慢慢享受,岂料银盘纹丝未动。
吴骓心下诧异,连试几次,任凭拨翻拍提仍无动静,气得顺势一扭,只闻得“嘎吱”生硬声,太师椅右侧一堵石墙便应声而开。他抓起剩余果梨揣入怀中,夺门奔去,动作快捷轻灵。这扇石门也不即刻闭关,一动不动地竖立着,将门一分为二。此乃细长走道,走道上且有微弱昏黄灯光,门旁也有一颗黑色金属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