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官城内沦落人 第2节 易居唔长者(7)(2 / 2)
然后,我就一边感叹着,一边接着听了下去。
桂影书松开一只手,他轻轻的拍打着膝盖,嘴里说道:“唔……现在的人都活得很现实中,再也没有古代先贤们的那种良好的德行,更别说啥高士气节了。风萧萧、易水寒,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气概,只有在头脑中回顾一下也就罢了;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也只会是遥远的传说了。唉,光阴易逝,人有几度春秋……”
讲到这里,桂影书叹了一口气,他就转过头,用漂浮的眼神看着窗外。
接着,室内的温度,仿佛也跟随着他的目光,飘出窗外导致室温下降了一样。
为了避免冷场的尴尬,我觉得应该配合着说上几句话才对。但是,在短时间之内,我又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以此来烘托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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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只好按照着自己的思路,将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就像是一枚被大水冲散的浮萍,即使有一泓浅水可以停留,但依然是无依无靠的。贫穷和富贵、喧嚣与寂寞,可以说是宿命的。偈云,‘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与其说,生活在俗世的烦恼里,天天和纷争纠缠在一起,我更情愿做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桂影书回过头来,他快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桂影书就回过头去,他怔怔的看着桌面,说:“哦……刚才,我忘了说一句,培根在《论友谊》的那一篇文章里,开宗明义就引用了亚里士多德说过的一句话——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明。无独有偶,托尔斯泰也曾说过,‘在交往中,人面对的是部分和人群,而在独处时,人面对的是整体和万物之源。’作为伟大的思想家,他们在对孤独保留戒心的同时,又无一不对孤独给予正面的肯定。对啦,你有没有听说过马克斯·韦伯这一个人?”
我想了想,赶紧回答道:“只听说过,没有做更多的了解。对啦,他是一位思想家呢,还是一位艺术家?”
桂影书对我的问话不置可否,他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挎包。然后,桂影书将两只手搭在一起,他“噼噼啪啪“的活动着手指关节。
过了片刻,桂影书喝了一口茶,他接着说道:“马克斯·韦伯是德国社会学家,他提出一个‘合理性’的概念。合理性概念又分为‘工具合理性’和‘价值合理性’,即——前者的行动是由追求功利产生的动机驱使,通过精确计算功利的方法,以达到自己需要的预期目的,它是一种以工具崇拜和技术主义为生存目标的价值观,因此也叫做‘效率理性’;后者则相信一定行为的无条件价值,强调动机的纯正和选择正确的手段去实现自己的意图,而不管其结果怎样。与价值理性不同的是,工具理性漠视了人的情感和精神价值。但是,在一切经济活动中,必须先有效率追求,才能为公平追求奠定基础。因此,价值理性的实现,必须是以工具理性为前提的。”
“这是一个悖论”桂影书自言自语道,“是我们国家必须走完的一个过程。确实,正如你所说,假若路过布满浮萍是的池塘,放眼望去就像是看到一片碧绿的整体。但是,只要遇上大雨或浪潮袭来,那么,它很快就会被冲散,化成一片片单独的个体在随波逐流。以此类比,池塘就是我们居住的星球,亿万万单独的个体聚集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物质和人文社会。可是,这一个个貌似整体的社会又是极其脆弱的,在社会变革和物质交换中,单独的个人被碎片化了,很容易从整体中剥离出去。与此同时,现代人需要接受心理上的考验,看是否能承受现实生活的重压,当意志薄弱者无力面对生活时,就会觉得失去了倚靠,感到孤独、感到空虚、感到迷茫……就像刚才说到的那样,很多人就此沉溺在网络之中,他们希望通过一根光缆,将传递的信息彼此联系起来。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网络也是一把双刃剑,若是能很好的加以利用,或许能更好的服务人类。但事与愿违,网络也是不法分子谋利、甚至是颠覆国家政权的重要渠道。因此,许多青年人受不良文化的蛊惑,从而误入迷途毁掉自己的一生。我以为,一个人在被迫接受工具理性奴役的时候,还是不要忘掉价值理性,即主动与世界建立精神关系,让每一个孤独者都走向价值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