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人围寨(2 / 2)
“什么什么人啊?我是长乐郡主的人啊!”聂尺没想到说了这么多话,柳呈麟竟然还会有此一问。
“没有什么意思,如果确认不了你的身份,前面说的一切都是白扯,并不是拿着长乐随身之物,就能确定你是自己人。你这小子一身都是秘密,我也不想探究你的底细,所以我只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你到底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将自己置身死地,不为了点什么,说不过吧?”
“六爷果然是六爷,你这皇室骨子里刻着的冷静,还真是谨慎啊!那好吧!确实不给你颗定心丸,你是绝不放心我护送公主的。”说到此处,聂尺从怀里拿出一块平平无奇的小铁牌。黝黑的表面,却光洁如镜。除此之外,看起来就毫无特别之处。这件东西,想来六爷应该识得吧。聂尺将铁牌抛给柳呈麟,六爷望着手中的小铁牌,有些意外!对着院外的太阳看去,果然铁牌竟然在阳光的光照下变的透明,里面有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小老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在铁牌之中穿梭。柳呈麟收回视线将铁牌抛还给了聂尺,冲着一脸问号的涵公主点了点头。
此物叫做“生肖令”,这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物件,是梁国皇室最重要的秘宝之一。天道无常,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为天道循环之准则,然而梁国霸占中原两千载,却不曾土崩瓦解,靠的就是此物。梁国开国君主一代天骄,文治武功雄才大略,在一统中原之后,看遍万年来人类王朝兴衰史,然而所谓的那些追求长生的先贤却都消失不见,那么长生又有何意义呢?于是抛却了自身长生之道,转而思索如何能让大梁千秋万代。于是这位两千年来唯一一位达到‘十’之境界的帝王,鼎盛时期竟然献祭自身气血灵魂,将中原气运凝练为一物,此物叫做‘天干’。得到‘天干’就相当于将中原气运加之己身,气运所在,王之所在。只是这些并不足以保证柳氏能长久持有此物,可是别忘了梁国开国君主的灵韵名为‘秩序’,于是‘天干’就留下了个后门,也就是控制‘天干’的钥匙--‘龙字牌’,一个只能是其血脉后人操控的钥匙。所谓的钥匙‘龙字牌’其实也是‘天干’的另一种形式‘地支’之一。盛世有转衰,君主会更迭,‘天干’就是所谓缥缈无形的气运,除非皇族宗老,外人绝不会知晓‘天干’,其实是会化为十二枚字牌‘地支’,顺应天道循环自行择主。十二‘地支’代表不同气运,而‘龙字牌’代表的正是国之气运,而这些寻常人是万万不会知晓的,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恰恰不是寻常之人,那枚‘龙字牌’的拥有者柳呈麟,也是为数不多放弃这气运之人,从他二十年前放弃皇位之时,即是被国之气运所弃之人,这也是他之所以在这关外之地自囚之因,带公主进梁都绝非他所说的那么轻松。一旦进入中原会遭梁国之气运反弑,即便其修为通天,冥冥之中也自会受到影响。十二‘地支’气运一道相辅相成,受‘天干’所影响自会相互不断交集,而唯独这‘龙字牌’为皇室所独有,又是控制‘天干’的钥匙,所以隐隐有着号令其余诸牌之意。如此一来,此物也就可以看做梁国储君的信物。这其实才正是聂尺来此的目的,因为虽然柳呈麟放弃皇位,但‘龙字牌’一直都在他手里,这么多年皇室之中也不是没人想打这牌子的主意,只是一来柳呈麟自身实力那是举世皆知,二来大家本就同族血脉之亲,况且现在他又与那个位置无关,招惹他干什么,只会给别人做了嫁衣。况且留他在外,平白给北燕一道阻力,何乐不为。只是目前梁王已经年迈,身体明显大不如前,那个位置的诱惑力变得越来越大,凡是能够及此位置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柳呈麟打量完聂尺抛过来的‘鼠字牌’,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是聪明人,既然对方将想要的报酬和刚刚抛出来的问题解决方案一并给了他,那再刨根问底就没有意义了,书院虽然不管事,但书院的学生还是很抗事的,尤其是能接手人心尺的人,最少答应的事情绝对会做到,没有金刚钻就不会揽这瓷器活。
柳呈麟起身走到一旁书桌的桌角处,弯下腰从桌腿之下,拿起一枚跟聂尺抛过来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铁牌,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层浮灰飘散在空中,随手就抛给了聂尺。
聂尺一把接过这枚令牌,材质一模一样,只是新到手的这枚柳呈麟的‘龙字牌’,却黯淡无光如同死寂。这枚令牌相对于柳呈麟那种视其全然不在乎的态度,包括用来垫桌子这件事聂尺都能接受,只是这令牌接到他手里,虽然没了上面的浮土,但令牌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污,就有些过分了吧。就刨除他作为‘天干’钥匙的重要性来说,这单单一国储君信物来说,不配有个盒子吗?好在事情完美解决了,聂尺将两枚令牌收回怀中。
而对于柳呈麟来说,此人对公主无害,能够安全的将她带到梁都就行,况且他的那一句,‘想来现在长乐身边无人可用’才是柳呈麟下定决心的关键,全程下来,那个牌子对于柳呈麟的决定来说,跟块路边的石头没有差别。
于是方案就这么决定了。他前往燕都为长乐解困,聂尺保护公主前往大梁。可是这一切还得等到明天,因为此时的聂尺,还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看来上头这件事是要不得的啊!柳呈麟也是这么觉得。
这么会儿功夫,老洪跟清丫头已经准备好饭菜,既然已经决定应对策略,在座都是自家人也就没有什么避讳的,于是就在饭桌之上,又进一步完善了计划,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借助吕清的金针改变她和公主的容貌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一切就按计划行事,明日出发,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一夜之间,寨子表面上安静的跟往常一样,背地里却已经炸开了锅,虽然寨子中人,并非各各都是良善之辈,只是大家自从来此之后,都默契的遵守着这里的规矩,早已和住在一起多年的乡下街坊无差,可是从傍晚时分得知那个人已然决定要去燕都,那他们之后该何去何从,就不得不考虑了。没有那个人在的万家,就仅仅是个寨子而已。与之相比,寨外却表面热闹非常,从入夜到黎明,各方势力的人陆续而来,只是极有默契的不声不响的在各自阵营之中聚合,这上万人中鱼龙混杂,偏偏竟然没有一点意外情况发生,不得不佩服六爷这名头。不论明的还是暗的,所有的一切直到清晨才重归平静。
用过早饭,老洪套上昨日下午外出采买的马车,不急不缓的向着寨门口走去。柳呈麟只是缓步跟着,似有心事,看着街道上站满的人一言未发。人群也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这事怪不得他,他不曾招一人来,也未赶一人走。只是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就得不到这般待遇了,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人们自然而然的忽略她那眉眼间高贵的气质,有无助、怨恨、嫉妒还有一些贪婪。寨外是个什么情况,这些走过鬼门关的人都很清楚,燕国如此大的阵仗,那么这个女子的身份也就等同于飞黄腾达的机会。
寨子本就不大,不多时就走到了所谓的寨门口。老洪将马车停住,柳呈麟也跟着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女子上车。黑衣女子就在这上万人的注视下坐进车厢。柳呈麟轻拍马背,马车缓缓驶出寨门,柳呈麟并没有坐上马车。
这就完了,他不是要走吗?难道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吗?这个念头才刚刚在人群的脑海中想起时,柳呈麟就动了,一步踏到车厢之上,看向寨外百步外的上万人群,除了昨日的一些熟悉的面孔,还多了很多很多新的面孔。其中还有些熟人,就是前天刚刚抬尸而归的冀州三千甲士,领头之人依然是那位张副将,只是这回队伍最后面,在一匹枣红色马背之上,同样站立一人,闭眼冥神怀抱一把长剑。
随着马车车辕的滚动,人们的视线及身体都不自觉的被带动起来,直到柳呈麟矗立车厢之上,那几位老熟人心中已经了然,二十年前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回来了。哈老爷嘴里念叨一句,真他娘的扯犊子。身旁的手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见仿佛在耳边的声音:
“各位二十年前,阻我北行,二十年后,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