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石舍村的Monster(2)(1 / 2)
我搭乘的前往石舍村的小巴在转过那个路口后,行驶速度变得像一辆缓慢前进的游乐园观光车。一路上,路边行走的村民可以随叫随停。
这些村民上车后也不付钱,只是用乡村土话告诉司机一会儿要在哪里把他们放下。
司机应和一声,表示知道了,就继续开。
当然,那些从起点就在车上的乘客此时也陆续和司机打招呼,告诉他他们要在哪里下车。
小巴第五次停车时,我打算下车,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站是哪里,但远看停车点至少有一块站牌。这点让我很放心,这表明这里至少是一个公交线规划中的站点。
跟我相反,选择在这站上车的有一家四口——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人,外加一双年龄在十岁上下的儿女。他们一家人都带着草帽,踩着沾满泥土的草鞋。一块毛巾围在男主人的脖子上,把他半个脸遮的严严实实。她的妻子在踏上小巴时还不忘拿汗巾给丈夫擦拭脸上豆大的汗珠。
夫妇两人一看就刚干完农活。汗液顺着男主人被太阳晒的棕黑色的皮肤直往下流。他这模样,一看从小就没少干农活。我小学四年级在爷爷家住的那个暑假,经常隔着纱窗观察从地里做完农活回村的男人们。我发现那些常年干农活的男人和那些只在春耕秋收季被额外雇来的帮工有一个很大区别,就是他们穿汗衫时,肩膀和前胸那块位置露出来的肌肉的形状完全不一样。
我本来想跟爷爷报告这项重大发现,但正好那个下午爷爷从山上抓了一只头上和脖子上都没毛的珍珠鸡给我玩。跟珍珠鸡做游戏太有意思了,一见到那只珍珠鸡,我就把晚上要跟爷爷汇报我对农人肌肉走向观察结果的事抛在了脑后。
看到刚上车的这个男人,我恍然想起自己小学四年级时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那些常年在太阳底下做农活的男人,无论年纪多轻,肌肉多紧实,皮一定是又皱又松的。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比对肌肉的伤害严重多了。
小巴太小了,只有27个座位,所有乘客共用一个车门上下车,在这站下车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和上车的一家四口正好擦肩而过。
戴草帽的小女孩指着我,问她妈妈:“妈妈,有客人来唉,我和哥哥要不要留下招呼客人?”
那个被她称为“哥哥”的男孩伸手啪——地就打了他妹妹的头,疼的小女孩哇哇大叫。
“你给我闭嘴,就你喜欢多管闲事!”哥哥不安慰妹妹,反而没好气地补了一刀。
他们的妈妈看儿子把事闹大了,赶紧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司机一眼,然后捂住小女孩的嘴说:“就你爱瞎说,这个哥哥不是我们家的客人,他是去别家走亲戚的。”
“不好意思啊,孩子瞎说,让你见笑了。”那个母亲对我说,看得出要照顾劳作后的丈夫和两个淘气的孩子,这个女人已经操碎了心。
我笑笑,表示我知道他们只是小孩子而已,并不介意。
正要下车,我突然被那个小男孩拍了一下肩膀。他把刚刚打妹妹的手放在脑袋边,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头,压低声线,模仿他母亲的音调,用只有我一个人听的到的声音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她是疯的,让你见笑了。”
车门在我和他们四个人之间缓缓合上前,最里面的司机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我:“小伙子,每天只有一班车回a市,你要是今天还想回去,五点必须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一脚油门,小巴向下一站奔去。我站在站台上没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一溜烟开走了。
我想,今天?回去?还真不一定。说不定谭诺的家人留我过夜呢?不清楚为什么司机别人都不提醒,只提醒我一个人。
这一站站牌上的名字叫“下石舍村”,看来我应该没有下错站。
车站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我遵循站牌上的指示,向北走过一道栈桥,再绕过山湾,又徒步了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