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城(1 / 2)
少年有些不解,手中铁刺没能即时刺出。店小二听到老江头的话,不知从那里变出了力气,噌的一下爬起,向店外光明之处奔去。
老江头没有理会呆滞少年,拿起一根筷子,随意地甩了出去,动作很轻盈,像是宴会中翩翩起舞的少女抖动水袖那般轻盈;只是他的筷子看似很随意地扔出,却正好砸在了陈长生的肋部某处。
姜嗣只觉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控制了他的动作,让他微微侧身,同时右手闪电般向前伸出,那把染着血的铁刺还握在他的右手里。噗哧一声,锋利的铁刺轻而易举地破开店小二的皮肤,深深的扎入后心,又从前心探出寒芒。
店小二满脸震惊,溢出鲜血的嘴唇大张,似是诉说着不甘,缓缓向前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店小二静静的躺在那里,铁刺深深的扎在胸口处,少年右手正握着铁刺,他再次真切地感受到锋锐穿过的那颗心脏从缓慢地跳动直至完全安静的整个过程。少年开始思考老江头的这次出手。随机在其身上寻找起来,翻过身,一把淬了毒的弩箭跃然眼前。
面对少年再次投来询问的眼神,老江头讪笑道:“谁还没个朋友。”
少年闻之一怔,便觉有理,不再纠结。他看向老江头的目光不只有顺从,更多了些倾佩。
“别愣着,赶紧走。还呆在这里等官兵来抓?”看着原地愣神的姜嗣,老江头没好气的说道。
姜嗣没在愣神,二人乘着车在官兵赶到鲜血横流的店铺前逃离此处。
初夏的日头灼烤着少年脸颊,它同中午食进腹中的大量盐巴内外摄取少年身体里的水分。抬臂擦擦额头与脸颊汗水,猛地灌一口清澈甘甜的水,再加上永无休止的赶路,这是少年此时能做的所有事。哦,还有倾听。
老江头坐于车厢内,躲避烈日袭击,手中拿着酒壶,不时细酌一口。同车厢外汗流浃背的少年迥然不同。面对沉默的少年,像是想起什么自顾自地说道:“
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杀手真是菜啊。派他们来杀我,明显是觉着我这颗大好的头颅,谁都能试着斩一下。这种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的杀手,怕是些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连出手前最基本对目标的分析都不做,就敢轻易出手,真是可笑之极、愚钝之极。”
少年不语,根本不在意老江头话语间睥睨四野的壮举。好头颈谁当斫之?任你底牌曾出不穷、内外武功烁古震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七步之外它快,七步之内它又准又快。左胸一枪,眉心一枪,任你佛陀降世、金仙下凡、耶稣莅临也是白搭
仿佛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老江头的话再次响了起来:“北云十六州一百零八郡,鲁东十二州八十一郡,滇西九州六十四郡那些有头有脸的绿林豪杰,谁见我都是以礼相待,他们在我面前只能忍着,我不死他们心不安。但那又怎么样,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他们敢对我如何?”
少年怔住了,显然如此托大的讲述,勾起的八卦焰火,怎是一两句简述能熄灭的。
老江头没有在解释自己的丰功伟业是如何聚集起一批有志之士,又是怎样的思想转变让这群人从一团烈焰变成分散各地的一簇簇火苗,他继续说道:“我杀过很多的人,但这些人都有该死的理由,官府无能,让他们鱼肉百姓,我正好有时间,恰巧又有能力,在这两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我便顺手送他们上路。斩草除根,抄家灭族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一般不做。当然这也带来许多麻烦,想杀我的人越来越多,死在我手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姜嗣好奇,这般行事作风,何等的厚运才庇佑他能活到现在。
“憎恨我的人有甚多,可实际敢向我出手的人很少,那些想我死的人,就像一群细狗,他们不敢对我动手,甚至就连远远的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敢静静地潜伏在黑暗的保护色色里,等着我疲惫,等着我分心,等着我老,等着我受伤。”
“当然,他们的大多数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贿赂官府。用士兵的性命铸成他们苟活的围墙,将我挡在外围,就算是像乌龟一样,只要能拖死我,他们就会满意。”
“不要想与军队对峙,一器破万甲的功夫我是没有,或许在梦里我们才能看到。”老江头在说这些话时声音不再那般骄傲或烦躁,而显得很沉稳,很认真。
姜嗣看向四周,时光仿佛骤然加速,原本万里无云、烈日当头的天空刹那间遍布血色残阳;浓翠逼人的郊外呈现出的枯黄是深秋特有的萧索。一只雄狮在其身后注视着四野,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它的敌人,如果雄狮老去亦或是受伤,那些敌人便会冲上前来,把它撕成碎片。
“告诉你着些是想让你知道我面对问题时时怎样做出选择,给你当个参考,别把它当成救命稻草。你要记住,他人所谈论的一些叫做经验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很多都是事后总结时他以为叫做经验的东西。”
说完这些后,老江头似是有些亢奋,小麦色的脸颊既然浮现出两摸红晕,不只是吃酒吃醉了,还是对这段说教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