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4）

但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叶放呢？

虽然他的身体悍勇如虎，内心却单纯温柔得像是个小鸡崽子。

“小姐……你阿娘说，让我都听你的。”

我呵呵地笑起来。

于是，我们进城。

牛车载着一百斤高强度的火药，进城。

邯郸城虽然历史久远，但在唐末五代却并不算是什么军事重镇，其在河北版图上的战术地位远远比不上它东南的魏博和北面的镇定，更不要提同为燕赵故都的幽州了。说起来，现在的邯郸只是一座墙垣古旧的老城而已。

战乱时代的邯郸人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各色的警惕和狐疑，冰冷的戒备。这里的氛围和十里外的云宝山截然不同，喧哗中透露着冷漠，浮夸中隐藏着贪婪，和后世的大城市其实没什么两样。

我们的牛车融入他们，像是鱼儿融入水流。

过了青黑色的城门，叶放似乎一下子就被这些城里人同化，原本松弛的情绪一下子紧绷起来，一张长脸愈加严肃，横坐在车辕上拔直腰身，双肩下压似乎随时都准备要拔剑。他像是一张拉紧了的弓。

小黄蜷缩在我的大棉袖里，安静得如同还未孵化成功的卵。

“这里是西市。”

牛车驶过几座两人高的土坯墙，那是这个时代城市中的“坊”。叶放指着一座人流攒动的牌楼对我说，“这是西市，你造火药的硝石硫磺都是在这里买的。铁匠铺子是在东市。”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向前走，我们要先去叶红霜的住所。

然后牛车穿过常宁坊的时候，我看到了叶珍。

一座酒楼上，她和叶全庆指挥着叶家的打手把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二层阳台扔了下来。

“好好的汉人不做，偏要去当契丹人的狗！摔死你个王八蛋！”叶全庆大吼着骂。

中年人头破血流，也不知道是被摔的还是打的，阳台上叶家打手们义愤填膺正气凛凛，叶珍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可爱模样，随后她的目光看到了我。

她愣神的功夫，一个年轻的蓝衣女子从二楼阳台跳下，身形轻灵地落地，几步走到中年人的身旁，蹲下来看他的伤势。蓝衣女子脸上带泪，眼圈通红，显然刚才在楼上时正在哭泣。

年下时节，东北风徐徐地刮着，他们仍穿着半旧的夹衣，显得寒酸无比。街上的人流挡不住寒风，他们身上的夹衣也挡不住。中年人刚爬起来，浑身就开始颤抖，他艰难地喘息，蓝衣女子在一边轻声地抽泣。

这是豪族子弟欺负贫苦百姓的戏码了，我对此不感兴趣，也无心去思考叶家兄妹的心情，示意叶放不要理会，快赶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