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妈妈梦中的人（续二）（1 / 2）

门哗一下被推开了，爸爸拎着保温杯闯了进来。里面的动静爸爸在外面都听见了，他跑过来放下保温杯帮我掰妈妈的手指：“小雪妈，她妈？你抓着孩子干吗？快放开，放开！”可还不管用。爸爸又扶住妈妈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晓娟！姚晓娟！做梦了不是？醒醒！我是老田，老田！赶紧醒醒！”

妈妈好像哆嗦了一下，眼珠转向我，惊叫一声放了手。我疼得蹲在地上捂着手哭起来。“怎么样小雪？手怎么样？让爸爸看看。”爸爸蹲下来掰开我的手，一边揉一边问。我没回答，只是哭。爸爸回头责怪起妈妈：“干吗呢你？看把孩子弄得！刚才怎么了？”

“刚才？”妈妈好像没完全清醒，还在回忆。

“刚才叫人的名字，好像是看到谁了。”我抽泣着对正揉着我的手的爸爸说。

“你刚才看到谁了？看把孩子手都掐红了，到底怎么了？”爸爸心疼地放下我的手对妈妈说。

“看到谁——？”妈妈脱着长音学着爸爸的腔调。猛然间，妈妈触电似的跳起来，蒙着被子快速缩到床头：“他们，他们！我刚才看到他们了！”妈妈惊恐地说。我从没见过妈妈这么害怕过，一时忘了疼，也不哭了。

“谁？他们是谁？”爸爸急忙问。

“刘永！还有刘军！”妈妈指着房门，扭头对爸爸急切地说：“他俩就站那儿！站那儿！”

我看着房门吓得直往后躲：“刚才就这样冲着门大喊大叫。”我浑身哆嗦着告诉爸爸。爸爸赶紧把我揽在怀里：“别怕小雪。”爸爸安慰着我，然后大声问妈妈：“真是他俩？你没看错？”我诧异地回头看看爸爸，发现爸爸眼睛同样瞪得老大。

“没错！就站那儿！”妈妈的手依然指着门口。“刘军先看见我，喊我‘姚老师’。接着刘永跑过来，大声冲我叫：‘谁叫你来这儿了？还不快回去！’样子很生气。好多兵掂着枪跑来跑去，连叫带骂。炮响得那个狠呀，数都数不清。听！听！还在响！还在响！”妈妈指着炮锤车响的方向一边说一边向后缩。

爸爸迅速放开我抱住妈妈：“晓娟晓娟！好好听听，好好听听。不是炮声，不是炮声！是工地上的电锤声，电锤声！别怕别怕，是工地上的电锤声！”爸爸摸着妈妈的头发连珠炮似的安慰。

妈妈瞪大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原样，呼吸也渐渐平稳了，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从爸爸怀里抬起头来：“老田，刚才我确实在梦里。可那，那也太真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跟原先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呀，”妈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咋今天做梦梦见了？”

“生病了身子虚，脑子有时会产生幻觉，梦见走了的人很正常。别想那么多了。”爸爸劝道。

“有可能吧。可我心里不踏实，等我好了去给他们烧点纸吧！”妈妈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