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难(1 / 3)
一个再美的瞎子,若从小有人说她丑,那么她大半也会认定自己是丑的。
裳儿的母亲一直告诉裳儿,她生得很丑,每每要带她出门时,也把她打扮得很丑。后来母亲死了,没人再给她敷上那些艳俗的脂粉,画上丑陋的妆容,她原本的美,便在一次洗浴之后曝露出来。
田伯光正是在那时候找上了她。他像是个翩翩君子,对她以礼相待,又帮她忙前忙后,还说尽了甜言蜜语,因此裳儿很快喜欢上了他——这是头一回,有人对她说她很漂亮。
这是一场卑鄙的隐瞒。
田伯光当然从来不说假话,他自诩是个诚实磊落,重义气的江湖汉子,可有些事情他自然也可以选择不说,譬如他采花大盗的身份。
而当这场隐瞒被揭破,天底下便多了个心如死灰的女人、一个很美的准尼姑。
那两个尼姑到底没死,只是受了很重的伤。林平之代她们联络上恒山派的同门,很快就有人来接她们,同时也带走了决心出家,从此青灯古佛的裳儿。
为防止田伯光去而复返,林平之几人昼夜轮换,守着这两个尼姑和终日以泪洗面的裳儿,因此耽搁了两天的行程。
而那两天里,福威镖局死了很多人。
林平之等人对此自然是不知的,他们只知道,当他们风尘仆仆赶到福州的时候,那座很大很宏伟的宅子,已经从生意红火,宾客络绎不绝的鼎鼎有名的镖局,成了福州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所在。
他们踏着清晨南国烂漫的春光进入福州,一路微风和煦,醉柳花香,如果没有西门大街那座构建宏伟的宅第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竖着的断去的旗帜,没有那血淋淋地划在府门前的血线,以及那“出门十步者死”的诅咒之语,那么一切都将很好。
谭木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林平之,等他冷静下来,就出去打探消息了。两个时辰后,他压低斗笠,遮遮掩掩地走进一家客栈。
林平之三人早在边角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等他。
谭木给自己沏了杯茶水,一口喝了,润了润有些干了的喉咙,低声道:“打听过了,周围的百姓都说是镖局里害了瘟病,官府已经着令让人不得靠近了,不过怕是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信这种说辞。”
他哼哼了两声,又道:“就在昨日,镖局里有几个镖师出来,当街就给人杀人,但是没人看到谁动的手。”
“官府的人进去查看过,我使了点钱,那人告诉我,镖局应该是惹上了厉害的仇家,几天来对方前后已经暗杀了二十多名镖师,还在镖局前后门都画了血线,出门十步者死,真是好狠的手段!”
“对方敢于当街杀人,自然是肆无忌惮的。”林平之担忧道:“我爹妈呢?”
“总镖头和夫人暂时无事。不过我在旁边蹲了半天,发现有人在暗中窥伺镖局,对方显然不愿罢手。”
谭林愤愤骂道:“这帮狗娘养的鼠辈。大哥,你摸出对方位置没有,我们杀上去宰了他们。”
谭木道:“对方现在还不知几人,藏得隐蔽得紧,不过有个脓包,看样子功夫不到家,我随时能找到他。”
林平之当机立断:“机不可失,如今敌我都在暗处,既然敌方已然露出马脚,我们须得抓住机会。“
只是他终归初入江湖,想不出什么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