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难(2 / 3)
谭木献计道:”不如由我先入府,禀明总镖头,少镖头你们在外寻机先行拿下那个脓包,若能引得对方来救,到时我与总镖头再率镖局里的镖师一起合围。若对方不来,虽然难免打草惊蛇,但抓个舌头,多少也能问点东西出来。”
林平之反驳道:“不行,抓人的事情还得你们来。我没有跟踪过人,就怕给对方识破了,谭叔你们是老资历了,做这事正好,就由我入府吧,我也想亲眼见见我爹娘。”
谭木只能应了。
林平之当即与谭家兄弟商量好一应细节,又把曲非烟托给兄弟俩照看——镖局里的情况尚不明朗,若真给人瓮中捉鳖——他紧了紧手里的剑,回头对曲非烟洒然一笑:“等我。”
林平之踩着那条已经给林震南擦得模糊了的“出门十步者死”的血线,大摇大摆地走向福威镖局的大门。
他进门的时候,正有五个镖师牵了马出来。
那五个镖师原本迫于恐惧,想要不告而别,没曾想刚出门,便看见了镖局的少镖头。他们知道这个少镖头常年不在镖局里,未必认得他们,但见了他那潇洒的姿态,心里羞愧难当,全低着头喊了声“少镖头”便停在那,不知是该出去还是该回去。
出则生死难料,回则多半必死无疑。
没人想死。
林平之温和的对他们笑道:“走吧。”
五人如蒙大赦,纷纷道谢,上马便奔了出去。林震南听着马蹄声响,带人过来看,正看见了立在门口的林平之。
“平儿,你怎么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林平之噙着笑,高声道:“孩儿回来杀贼!”
林夫人听见了这一声高喊,那魂牵梦萦的声音、那日夜的思念,驱使她也走出来。她果然看见了她的儿子,这个七年来一年只得见一次的儿子,无时无刻不让她思念着,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近日来尤其担心他回来踏入这个危险的漩涡。可一见着儿子,她什么担心也没了,心底只有拼死的勇气。为了她的儿子,她要让那群暗处的畜生知道,金刀门的刀,并不是握在一个女人手里,就不能杀人的!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去抱她的儿子,而是像对大人一样,替平之理了理衣服,然后端详着他,平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嘴里不断念道:“好孩儿,好孩儿。”
林平之冲林夫人笑了笑,转过身去。他一步步走出去,走到那血线外,在午后的太阳里立住。那阳光好亮,照着这个少年白净的脸,照着他为了回家特意换的一身白衣——林夫人一向爱他穿白衣的飒沓样子,把他整个人也照得明亮了。
只见他扒开胸口的衣衫,袒露着瘦而精壮的胸膛,面朝着那阳光照不见的幽暗的街角,暴喝道:“来杀我!”
众镖师面面相觑,看着那站在阳光里的明亮的少年。他们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佩服和一股意气,那意气里含着热血,把他们心里的恐惧暂时扫去。有几个人还为自己刚刚同样准备不告而别的盘算而心生惭愧,暗暗低下头。
林夫人很为今天的事情骄傲。她心里的骄傲,在林平之把计划向父母和盘托出之后,更添了几分。她所以为的那个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这让她很高兴。
她并不失落于孩子的成长与主见,雏鹰总要高飞的。
林平之的归来和他带来的计划,为镖局增长了几分勇气,众人头上的阴霾,稍稍缓解了些。
但这缓解也只持续了半日不到,因为中午出去的那五名镖师的尸首,在傍晚时分被五匹马又驮着回来了。老马识途并不总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