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六尺之下(8)(1 / 5)
(七月十二日
一个大晴天,温度相比前些天有所回升。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早上七点,马车顺利从狄露威姆抵达奎尔城西北侧城门。
车夫放下马鞭,敲了敲身后的车厢,“咚咚”两声,铁木门便从内部打开了。
调查员踩着脚踏板走下马车,他的长风衣搭在臂弯里,领带上别着那枚属于执法厅的荆棘纹章。
巴别尔付给马车夫三贝库二十萨欧的车费,便走去路边,将一个针头被略微腐蚀的空针筒丢进垃圾桶。他取出怀表看了看,马车是准时抵达下车点的,附近人不多,却不见委托人福劳斯的身影。
呼——
风刮了起来,卷着沙土和沼泽地的气味,就算紧闭嘴唇,也总有沙砾钻进嘴里,被牙齿不小心碾碎。清早的气温停留在二十度以下,他开始感到寒冷。
临走下马车前,调查员取出月之骨阻断剂的二期试验品,往自己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这是必要环节,也是第一重保险,阻断剂可以避免危急情况下毒性血液造成意外伤亡,外出处理委托(尤其是到治安臭名昭著的奎尔城不可或缺。
而由于先前已经停止注射治疗数天,他血液中矿物元素的累积量早已被消耗殆尽,如今重新注射,排异反应则相对轻微,免疫病只表现为低烧,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正当巴别尔打算先找个避风处歇脚,顺便喝杯咖啡时,一辆黑马拉的马车径直朝他驶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吱呀——
车厢门打开,委托人福劳斯用手臂支住即将自动闭合的木门,向调查员点头示意。于是他登上了车,委托人推上卡扣门锁,拾起一旁的木杆,敲了敲马车顶,车夫听到指令,用力一甩缰绳,黑马便重新迈开了它的蹄子,向城内驶去。
两人面对而坐,福劳斯看上去出门很急,胡子都没来得及剃掉,而且眼底发青,似乎比两天前更加憔悴。
尽管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他仍然把自己紧紧裹在一件墨绿色的大衣里面,身体往前倾,两只手十指交叉,紧攥在一起。
马车正在往南边跑,他垂着脑袋,一语不发,眼神却时不时机警地望向车外,不知在忌惮些什么——调查员当然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你感到‘恶灵’离自己更近了?”他问。
福劳斯抬头:“甚至不需要感觉,我知道,‘他’已经要没耐心了。”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回到奎尔城这两天,我的失眠症状更严重了。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房里的天花板、落地窗和那扇玻璃门,总有种强烈的冲动和恐慌。我总觉得,很快就要有人推门而入,一个黑色的人……把我勒死!”
“请和我说说吧,我们接下来要去哪?”调查员及时打断了他可怖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