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赘婿生活与家中琐事（1 / 1）
等麦子播种完，各家各户开始闲了下来。有活计的开始张罗收拾行李包裹，准备再次出门干活了，没有活计的也到处打听托人找门路。不想出门或不能出门找活计的，就开始了庄户人为数不多的休闲娱乐项目，闲汉们三五聚集开始赌博耍钱。村妇们则坐在村口或者门前，棒槌纺线的也有，缝衣纳鞋的也有，端个箩筐挑拣粮食的也有，说着一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偶尔还能看到老人们聚在一起打叶子牌的。学塾还是照常去的，曹子游在途中遇见了，就打声招呼，因为不知道辈分的原因，只能说：“吃了吗？忙着呐？”之类的场面话。
家中因为这段时间的农忙的缘故，曹子游也有了些渐渐融入的感觉。也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家中的柴火也帮着收拾，偶尔也帮着洗洗衣服，虽说大部分都是高锦儿在收拾的。说到这里不得不说高锦儿，她是高家抱养的。早年的高家是有一位小少爷，早早夭折了，高母因此得了病，身子一直不太康健，便在家中吃斋念佛，信奉菩萨。经此事，本来就被高明理挥霍的高家更是拮据了，家中也请不起丫鬟下人，便都给辞退了，只留了三两位短工，高牛儿的父亲便是其中一位，后来高牛儿的父亲身体不好，便由高牛儿顶了他的职，到高家做短工。在那以后，高母的身子经过调理好了些，才有了高雅儿，之后，经过郎中的诊断说高母的身体不便再生养了，如若在生养恐有性命之忧。而高雅儿从小有些身子弱，高家怕她也早早夭折了，便抱养了高锦儿。高锦儿在高家说是女儿，其实和丫鬟差不多，家中的活计也都是她在做，性子爽利但话不多。这便使得高雅儿有了些养尊处优的性子。经过月下吃梨的事情之后，高雅儿与曹子游的关系也亲近了些。偶尔聊天时，曹子游也教高雅儿多晒晒太阳，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晒太阳曹子游总不能说是为了增强免疫力吧，只说是太阳属阳，泽被万物，晒了太阳之后吸收了天地精华，强健身子，能更有利于生出儿子来。而做家务活，一方面是让她锻炼身体，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不可取的。另一方面是分担些高锦儿身上的担子，毕竟是姐妹。一家人总要有活一起做，有饭一起吃。同甘共苦，才能和睦。
有一日曹子游从学塾归家，看到一位老人坐在村中的石碾上给孩子们讲民间故事，孩童们围着老人，有席地而坐的，有掐腰站着的，有扶着老人的膝盖的，也有卧在磨盘上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专心地听着。曹子游便也驻足听着，说到兴起时，孩童们有惊讶侧目的，也有拍手叫好的。惹得老人拂须大笑。恰此时，高明理耍完钱回家，看到了曹子游也在其中，就唤他回家。经过几次之后，曹子游就明白是自己的岳丈大人不想他与庄子人过多攀谈。恐怕听到有人议论他们家的闲言碎语，了解他们家的过往非议。于是，曹子游便不再与庄上人过多攀谈，点到即止。
闲来无事，曹子游常在房里涂涂写写，有学塾里张先生教授的，有自己熟知的唐诗宋词，有自己记的村中老人讲的民间故事，也有他后世知道的神话故事与网络小说片段，更有一些相声评书的包袱。权当是他在习练毛笔字。起初是高牛儿，偶尔拿来翻看，因他识字不多，就邀着曹子游给他讲纸上的东西，却只是听的云里雾里，不明其所以然。干活时又与高锦儿说了个囫囵。后面则让高雅儿知晓了，偶尔便自己到曹子游的房里，看曹子游写的那些个东西，久而久之，还有些水友追更的意味。
一日，高牛儿向高明理告假，说是家长父母领着家中老小去到那虹州府走亲戚，一来一回约摸着得有大半个月之久，特来向高老爷说明缘由，请老爷恩准。高老爷倒是没说什么，高母则数落了高牛儿一番，也就放他回家去了。
高牛儿回了家之后，杂伙房这小院儿就曹子游一个人住着了。高雅儿心念着曹子游写的那些个故事，便时常来这小院。
晚上，高雅儿又来到曹子游的房里，无他，催更。
高雅儿低着头，翻看着纸上的故事。曹子游在方桌前，涂涂写写。
“你说许仙为什么这么的无情，白娘子为了他盗仙草，更为了他水漫金山寺，而他却那样的胆小懦弱，辜负了白娘子对她的一片痴心。最后还被镇压在雷峰塔下。”
“许仙是局中人，身在局中心不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读书读的呆了，书中的东西让他生不起反抗的心，认为反抗是错的，爱一个妖怪也是错的。”
“妖怪也有情啊，妖怪也有深明大义啊，更何况白娘子还给他生了孩子。”
“我也只能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如果我是许仙，有白娘子这样的贤妻，我能命都不要了。”
曹子游总不能说封建礼教害死人吧。在君权父权至上的儒家思想加持下，民众的觉醒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没能完全且彻底的去除封建思想的余毒。所以，大人打孩子是家事。夫妻之间的家暴是家事。就连赘婿这种身份在二十一世纪都是没有家庭地位的，也被世人所看不起。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一直遵守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准则。中国底层家庭也遵守着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准则。家长让子女做什么，子女就要做什么，不按照父母的意愿，就是不孝，就是十恶不赦。亲情绑架与个人意愿的冲突一直都存在着，只是被舆论刻意回避着，更不愿意有人提起。如果有人说了，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就是捅了马蜂窝，就是戳了封建思想的残留的遗老遗少的痛处，就要被批判。父母白养了你们这么些年，生过叉烧都好过生你，你知道父母这么多年培养你多不容易吗？诸如此类的话，我想所有的人都听过。很多年轻人谈恋爱，被父母拆散的也不在少数。兹以为子女作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成人，父母的话可以作为参考，但是不能作为子女的行为准则。就算子女完全按照父母的意愿去活着。临了了不孝顺还是不孝顺。话说回来，白娘子能冲破世俗的枷锁，是因为白娘子本身就是天生地养，拥有独立的自由意志的，少了被人类社会过多干涉的扭曲的封建思想，所以白娘子才敢爱敢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拥有这种独立人格与自由思想的人却在世人眼中就是另类，世人便称其为妖精。而许仙从小便接受了封建思想熏陶，被打压被禁锢，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思想与意志。这种人在世人眼中就是乖宝宝，就是同类。而他也就没有冲破世俗枷锁的那个觉悟，所以许仙永远做不了为爱冲锋的纯爱战士。
突然觉得房间里安静了起来，曹子游方觉察到高雅儿不说话了。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到高雅儿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于是，这对小夫妻在这晚终于是圆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