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古道腾驹(1 / 4)
随后的三年里,张乐康和李沅芷常常来往于安西城和沙州卫之间,交往甚是密切。
有张乐康这个土生土长的河西人作为向导,三年下来,李沅芷的足迹踏遍了整个河西走廊地区,什么嘉峪关、哈密城、张掖城、山丹军马场等地方一个都没有拉下。
中间还免不了要体验一下沙州盗的劫掠工作,做一做那没本的生意。那种纵马奔腾的快感,拦截马队的威风,把李沅芷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直呼痛快。要不是身份所限,恐怕当时就要加入沙州盗,一起发财。
三年中,李沅芷的武功有了极大的进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张乐康这么一个经常给她喂招的同龄人,李沅芷又花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把芙蓉金针、柔云剑术等武当功夫学了全,比陆菲青之前预计的时间早了不少。然后由张乐康指点,又学会了经陆菲青、张乐康两人补全的回风落雁剑、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所差的就是火候未到,经验不足。
以张乐康的眼光观之,李沅芷现下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五年前的余鱼同。若是自家师兄这几年依旧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在练功上稍有懈怠,说不得两个人此时的武功已经难分伯仲了。
就这样,到了乾隆二十三年秋,李沅芷启程从安西城出发,南下江南,因为她的父亲安西镇总兵李可秀升官了,作为家眷自然要随他一起赴任。
李可秀这一任安西镇总兵一共做了三年多。乾隆二十年,平定准噶尔达瓦齐之战,他主要负责粮食转运,保障河西走廊地区粮道的安全。乾隆二十年至二十二年,又参与了平定准噶尔阿睦尔撒纳之战,在这场战事中,李可秀真真切切地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他也因功升任浙江水陆提督,节制定海、温州等五镇,统辖提标五营,兼辖杭州等城守协,太湖、海宁等水师营,在汉人军官中可以称得上是官运亨通。
李沅芷要南下江南,正巧张乐康也要东出关外赴他和胡一刀夫妇的五年之约,于是约定好结伴而行。
这一日时值深秋,夜幕渐渐落下,漫漫的古道上只有一队骡马行人向东而行,除此之外,黄沙衰草,阵阵归鸦,久久不见人烟。
远远落在大队之后的陆菲青放声长吟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张乐康一勒缰绳,与陆菲青并排而行:“师叔,怎么突然想起吟诵稼轩居士的这阙《贺新郎》?”
陆菲青叹道:“突然之间心有所感而已。一晃眼,老夫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履足江南了,也不知道当年的旧友中还有几人尚在人世,怎能不感慨冯唐易老。
甲申天变,神州陆沉,想一想,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满清朝廷这两年在西北边疆却是连战连胜,将为患数十年的准噶尔部都攻灭了,国势正昌隆,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汉家河山。”
张乐康安慰道:“师叔此言谬矣!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谕中原檄》说:胡虏无百年之运。眼下的鞑清看起来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内里的隐患之多不胜枚举。乾隆二十年,长江大水;乾隆二十一年,江南大疫。弘历这人好大喜功,为了保证西北边事的顺利,一直没有停下江南的漕粮。小侄曾经听说,江南某地的官员还曾说过这样的话,‘为了平准大计,只能苦一苦百姓’。”
听了这话,陆菲青勃然色变:“这是哪个昏聩之官的妄语?”
张乐康道:“两江总督章佳·尹继善,雍正帝的名臣。这些年师兄和我一直有书信往来,红花会的消息来路一向广泛,想来应该是确有其事。连当朝名臣都是这样是百姓如猪狗的态度,其他清廷官员可想而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早晚把百姓逼到没有活路。”
见师叔侄二人在大队后面窃窃私语,前面的李沅芷也勒马凑了过来。“师父、师兄,你们两个说什么私密话呢?”
“师叔十几年没有再到过江南,此番旧地重游,竟有了些近乡情怯之感。我这不是刚和师叔说了几句江南的风物,宽慰一下师叔。”张乐康温和地笑了笑,接着问道:“你不是在陪你妈妈说话,怎么也跑到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