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一石落（1 / 3）

开阳十一年，南路国凉城——

正是深秋转冬的时节，这几天凉城的风又干又冷，如果不扯紧了袖口就从外头往里头一个劲儿地灌。

颜郴站在廊下揣着手踱来踱去。

最近正值给一批学子赋职的日子。就在前几日，他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曾上门拜访。彼时他与颜平都不在，只听门房说那学生听闻竟是掩面而归，不知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今日休沐无事，先前他嘱咐同批的学生霍敬去唤那学生，本打算好好聊聊。

可如今霍敬已经去了个把时辰了还没回来。人一老，就是容易多想，这没等到个信儿，他总是觉得心里不安生。

“哎哟——老头儿，你进来吧。晃得我眼睛疼。”

屋里，颜老夫人腿上盖个毯子，正围在炉子边烤火，人老了本来眼就看不到实处，看他走来走去的，都要出花影儿了。

“凉城大，想是他家离这儿远，你坐这儿等——再烤点儿干果果子，快啦，年轻人腿脚利索着呢……”

“唉——我着急呢，吃不下。”

“是啊父亲，想是快来了。您上了年纪，在外头久站，岂不是让我们做子女的忧心么？”

本来站在屋里的颜平也走到颜郴身边劝，总算是半推半就地把老爷子拉到火炉边坐下，颜老夫人乐呵呵地把毯子分他一半，眯着眼睛小憩。

“素辞最近学得不错，几个师傅都赞赏有加。说她写的小诗颇有古韵，字也大方，南路的史实刚略讲一遍也已经能记个大概了。”

颜平想着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便讲起女儿的进益，这些小辈的事，父亲他们反倒更上心。

“嗯……不错。”这法子果然奏效，颜郴捋捋自己的胡子，不无赞同。“素辞的学业我一直是放心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让咱们省心。”

“是啊，等她回来您可要多夸赞几句，素辞最仰慕的就是她祖父，同样的话说出来，我跟您比，那可是不——”

“先生！”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喊，一学生模样的青年快步走进院中。

“敬儿——”颜郴迅速起身，拉住霍敬要同几人行礼的手，看只有他一人，着急问道:“见到杨正了？他可同你说什么了？是家中出什么事了，还是赋职的事？怎么不来见见我这个老师呢？”

“是啊，敬儿，他是生病了？还是实在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同我们说嘛。见一见，我们过来人也好商量商量啊。”

霍敬从进来时就一直没松开过眉头，两位尊长说话也没能插嘴，犹豫再三，终于咬咬牙开口道:“先生，请您……稳住神……”

颜郴疑虑未定，吹一口胡子又捋把两下，示意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