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珍珠岛马纳尔（一）（1 / 3）

风暴过后，马纳尔岛上一片狼藉，西南部的土著居住区房倒屋塌。隐约可闻的叹息在采珠场弥漫，渐渐的汇聚在圣心教堂的上方化作祈祷。

菲利斯神父头戴大草帽，身穿短衫，露出毛茸茸的黑腿。他的布鞋脏兮兮的，鞋底的泥垢干透了，增加的重量让他抬腿都困难。

他已经7岁了，在这个时代堪称奇迹。特别对从事传教这份危险工作的人来说，能安然的活这么高寿，真的是主的旨意！

菲利斯摘掉草帽，头顶上的发茬像刚从土中钻出的草芽。他从兜子里摸出小圆帽带上，调整心态走进教堂。面对围上来的土著教徒，看着他们脸上的凄苦神色。抬起头看向屋顶，阳光射进他的眼里，刺激的眼里溢出泪水。

神父双手合十，悲痛地说道：“先将教堂修缮好，让我们的灵魂先有所依靠。”

信徒们难免有些失望，觉得神父没有指引他们解决最急要的事情。

神父说道：“还有什么比神圣的居所更重要的事呢？你们心中哀戚，却不是为了天主，而是为了你们那可怜的、渺小的一文不值的身外之物。它在手里何曾长久的停留呢，它被风刮去了，被水冲走了，被恃强的人夺取，几曾属于过你们呢？”

“老爹!”一个骨头都快撑破皮肤的小孩抱住菲利斯神父的大腿哭诉道，“我饿，什么时候发饼？用主的身子喂养我们吧！”

“我的儿。”神父粗大的手掌透过皮肤抚摸着小男孩的颧骨，“不要害怕，我要先喂饱你们的灵魂，使你们不再畏惧。只有心灵强大才能战胜世间的苦难。”

神父面向信徒：“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们一无所有，葡萄牙人又能从你们身上榨取什么呢？”

信徒们欲哭无泪，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

神父说道：“也罢，既然你们迷恋尘世的苦难，我便去为你们求情。你们也不用惊慌，士兵来了你们就躲在这里，我去和他们交涉。”

指挥信徒修缮教堂，而后又让他们团结互助，将一栋栋房屋修好。直到飓风的尾巴离开锡兰，繁星重又布满天空，菲利斯神父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住处。

他又梦到了那匹不堪前行的老马，在他前往波伦那大学的路上，在托斯卡纳缠满葡萄藤的桑树林中，养蚕人的身影在尘雾中出现，向他讲说着神秘的东方世界。

骨骼仍在抽节的小男孩站在神父的床前，蚊纱帐内的神父说着梦话，他虽然听不懂，但能听出那热病一般的懊悔。

“老爹。”

神父猛地睁开了眼，两洞圆形的黑暗渐渐散去，乳白色珍珠一样的光亮从蚊纱帐外面照进来。燥热发臭的空气灌进肺部。

“怎么了？”

“有人拜访您，那人在教堂等着。”

小男孩服侍菲利斯起身，神父问道：“你早上吃饭了吗？”

男孩咧嘴笑道：“吃了，我爹昨天放的鱼篓里钻进来一条大笨鱼。”

神父笑对着孩子明媚的眼眸，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便庄重的走向教堂。

路上他看到居民们都在生火做饭，脸上升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