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3)
沈武跨坐战马上,一身盔甲收束得整整齐齐,盔甲上镶嵌的金属片哪怕在黑夜中,只受那小小火把的映照,却依旧熠熠生辉,似毫看不出他连夜赶路的匆忙与疲惫。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一把长剑,剑锋滴血,血液在这寒冷的冬夜却未凝固,是刚杀的人。他一双鹰般的眸透着他分毫未藏的野心,满身散发凶戾与煞气。
“父亲……”沈哲微眯起那双同他父亲有着三四分相似的眼眸,警觉地瞪住父亲的一举一动,许是从小对父亲的敬畏与心理层面上的血脉压制作祟,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让沈武瞬间注意到了他。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暗藏锋芒,空气在刹那间僵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者不善。
沈武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因为看到自己儿子在这儿且在对立方不大高兴,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一人骑马上前几步,他侧头对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颌首,一刻不停地调转马头离开。
“谭析和听昭这两个废物……”他低声骂了句,眼中蒙上阴戾的神色,抬眼再一次凝视沈哲,又左右看看几名士兵,全是熟人,他的眼每扫过一个士兵的脸自己的脸色便要难看一分,当眼睛再一次定格在沈哲的脸上时,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几乎以命令的口吻道:“沈哲,过来。”
沈哲平日里都很听话,只要沈武说东,他必定只会向东,绝不会向北向南向西。在沈武的幻想中,沈哲听到他这话必然会像往常那般听话地走过来,跟他认个错,然后乖乖回家去。
可幻想毕竟是幻想,换作从前沈哲必定会像他想的那样做,可这一切早在沈武派谭析和陈昭回将军府看着沈哲那一刻全部改天换地了。
沈武那时若是派了别人还好,可他派的是他自己最看重的两名副将,沈哲从小聪颖,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便明了了所有,他该知道的,以及他不该知道的所有事,从前心中隐约的猜想也都在那时被全盘摆在明面上,一个一个确认。
也许是从前的习惯已形成了条件反射,沈哲听到这话下意识向前了一步,不过他很快身子一僵,冷着脸顿住步子,眼神不善地凝神望着自己的父亲,用自己的不为所动做出反抗。
而沈武眼中的神色也从看见沈哲一如既往迈出第一步的自信得意,到沈哲僵住身子顿住步子的瞠目结舌,再到反应过来沈哲做了什么的不敢相信,到最后因为沈哲当众忤逆他而生出恼怒,他的双眼就像万花筒一般,其间五彩斑斓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他刚想说什么,身后马蹄声不合时宜由远及近传来,沈武闻声愣了愣,想起是自己派去将军府寻人的亲信快马加鞭回来了,他强压下因沈哲的逆反而起的层层怒浪,回头看去,皱起眉来——自己派出去寻人的亲信只身一人回来了。
看着那人由远及近,他不禁奇怪,是没在将军府找到陈昭和谭析,还是……他们两人抗命不从?或是他们还在来的路上?但以谭析的性子,见对方骑着马定会将那人拉下来,自己上去骑马过来。
两名副将就像沈武的两个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也像他的两名学生,他们俩的武功、剑术、骑术等一切战场上所需的生存法则都是沈武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为师为父,最了解两人的性子。
沈武心中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漫涌上岸。
“将军……”亲信轻语,这个年轻人额上沾满汗珠,不知是冷汗还是因为太热流出的汗,他面色发白,但因为训练有素不太明显,他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知道将军平时性子急得很,自己若是再不说定会被责骂,也不敢思索再三,只得将话说下去,“两名副将……死了。”
死了。
沈武听闻此话,如五雷轰顶,他眼神呆滞,不可思议,他惊于两名副将的死,疑在是谁杀了他们。
蓦然回首,他两只眼充斥着惊异看向沈哲。
沈哲望着父亲这副样子,心下顿时了然,余光瞥向身侧不远处面上蒙黑纱的那人,那人依旧拿剑架着宋明初的脖子,无论这边发生了什么都纹丝未动。
半个时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