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临别将欲雪(1 / 3)
一连几日,淫雨霏霏。
萧彧命狱卒将胡床搬到大牢天井的屋檐下,捧着水杯、裹着被褥窝在榻上,望着檐上滴落的雨水发呆。
在这满是阴霾冷飕飕的日子里,最不适合思乡,也最适合思乡。
整个天地间尽是乌沉沉的,压的人难受。原本想吟诗一首应应景,可思绪纷乱,心里实在堵得慌,半晌也只憋出一个字来:
“苦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不开眼的接话道:
“苦?你苦啥?”
都不用听声音就知道,在这扬州地界、江都县大牢的一亩三分地上,如此没有眼力见、能够这么大煞风景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大隋骁果军校尉铁中棠、现在的狱友兼在一个锅里捞食的牢房邻居,铁大胡子。
“你苦啥?我看你挺滋润的啊。往边上靠点,一起挤挤……”
大胡子直接无视萧彧抗议的眼神,鞋都未脱就上了榻,接过在旁边照看小炉煮水的皮五递过来的茶汤,嘴里叨叨着:“你苦啥?能把坐大牢的日子过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你是头一个,这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不仅皮五这小子已经成了你跟班了,就连这大牢里的狱卒都快被你调教成帮佣了。你说苦啥?你还有啥好苦的?”
说完,还顺手揉了揉皮五的癞子头。
萧彧哪是嘴上能吃亏的主,闻言一翻白眼:“你还有脸说我?!古往今来,抠门抠到跑大牢里蹭觉睡、蹭饭吃的,你猛将兄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身为读书人,说话怎恁地粗俗。”
“你管我。”
怼完大胡子,萧彧继续自怨自怜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人皆苦,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苦了?我来问你,就拿眼前来说,虽说吃的饱穿的暖,可人出不去,就如那笼中雀一般,这算不算是一苦?”
“……算。”
“其次,这大牢里的吃食,总是一成不变,已然味同嚼蜡,这算不算是一苦?”想到此处,萧彧抬头大吼起来:“老钱头,你特娘的今天要是再给老子的菜里放醋,老子跟你没完!”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也没听清后面伙房那边应了声什么,只当是吩咐过了。
大胡子向萧彧投去鄙视的目光:
“这周围战事不断,普通人家能有口热乎吃食就算烧高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别不知足!”
“我挑三拣四?!”
萧彧这就怒了,红着眼睛从胡床上站起身来,跺着脚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