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叫花子洞（1 / 1）
罗小寻从小生长在蛮荒之地，从未涉足中原，师父白眉道长很少给弟子们讲中原之事。罗小寻如何知道秦桧是谁？又哪里知道人世间的国恨家仇？在她看来，在江湖上行走，快乐无处不在，可以无拘无束，快意恩仇，岂不美哉？
杨红莲轻声道：“妹妹不要问了，以后姊姊告诉你，眼下设法救下这些乞丐才是正经。”说罢，猱身而上，长剑直取薄阿水。
薄阿水年纪虽轻，并不畏惧二位姑娘的合击，挥动一双肉掌，招式古怪，掌力浑厚。杨红莲和罗小寻并不知道这就是北冥神掌，好在这个薄阿水功力不足，北冥神掌尚未练到七成。不然，杨、罗二位姑娘早已落败，即使这样，斗不多久恐怕也有危险。
罗小寻求胜心切，心说：“以我和师姊二人的功夫，无论如何也要打败这个薄情郎君！”想到这里，招式一变，使出“峨眉柔水掌”招式。“莲叶曼舞”两把短刀替代双掌，舞动如风。薄阿水一时间眼花缭乱，后退避让。又见杨红莲攻向自己的下三路，薄阿水急忙一招“斜步插柳”避开，同时左手抓住罗小寻短刀上的红丝带顺势向外挥出，力道极重。眼见罗小寻被抛上空中失去重心摔落下来，杨红莲大吃一惊，纵身过去救援，却见一根竹竿伸到罗小寻身下，轻轻一托一带，巧妙的化解了下跌之势。罗小寻借势一个鹞子翻身，飘落当地。向竹竿的另一端瞧去，却是钟子义到了，罗小寻心中欢喜异常。倒地的几个乞丐瞧见这一手好俊的功夫，全都忍痛欢呼，陈豹更是顽强地站起来叫好。杨红莲见是钟子义到来，心下宽慰。钟子义关切道：“你们没有伤到吧。”钟子义眼神热切地瞧着杨红莲，充满无限的关切之情。杨红莲心中一热，脸上微红。罗小寻欢笑道：“没伤着，我和姊姊都没伤着，就是地上这几个乞丐惨了些。”
原来，昨晚钟子义等人夜探岳元帅府，回来后，钟子义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眼前总是出现岳飞目光坚毅，手握宝剑，威风凛凛的画面。那首慷慨悲壮的《满江红》词，在脑海里萦绕。又想起岳雷救过自己的性命，却隐瞒身世欺骗自己。还有群丐长期守护岳元帅府，不分昼夜，又是何苦。钟子义自然更多的是想到杨红莲，她那美丽的容颜，忧伤的眼神，尤其在红烛下，她那略带羞涩的低眉浅笑……钟子义想起自己很小就成为孤儿，是杨幺叔叔照顾自己多年，而莲儿则出生不久便没了父母，我俩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如今在临安府，先去见过黄佐和杨钦将军，他二人是见证人……钟子义思来想去，忽喜忽忧，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日巳时方醒，却不见杨罗二位姑娘，询问店小二，说是二位姑娘前去临安大街了。钟子义放心不下，于是收拾停当，走上御街寻找杨罗二人。
钟子义将手中竹竿向地下一戳，只见竹竿没入坚硬的路面半尺有余。薄阿水见了，心说此人武功了得，不可轻敌，不过，这等功夫薄某也会。于是不动声色道：“来者何人？”钟子义并不理会，扫视一眼陈豹等乞丐，说道：“阁下出手够重，何必要人性命？”钟子义说完，用手一指已经死去的那个乞丐。
薄阿水冷冷答道：“这些乞丐都该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为这几只蚂蚁一样的乞丐闹翻了。”钟子义听闻此言，怒从心头起：“哼哼，他们是蚂蚁，那么我今日就是要为这些蚂蚁讨个公道！”未见钟子义身形变化，双掌陡然挥出。薄阿水不敢怠慢，忙应一招“蛟龙出海”挥掌相迎。只见二人掌力相接，立时见出高低。钟子义原地不动，薄阿水“蹬蹬蹬”倒退数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不等他站稳，钟子义又是一招跟进，连环招式甚是狠辣凶猛，招招直奔要害。旁边众人瞧得眼花缭乱。钟子义杀心即起，施展武当绝招与薄阿水激斗数十合，瞅准时机猛然使出“饿虎扑食”、“青龙探爪”，恰好抓住他的肩胛。薄阿水挥掌砍击，欲破解被抓的危机。钟子义岂能错过，手指运力一捏，只听咯吱一声，琵琶骨断裂，紧跟一脚踢出。薄阿水疼得啊的一声惨叫，骨碌碌滚到一旁。该着薄阿水命绝，恰巧跌在罗小寻近前，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就见罗小寻手中短刀往前一送，“噗”的一声，插入他的肋下。只见薄阿水胸前血肉模糊，肋下鲜血直流。钟子义抓起他的锦袍擦拭一下双手上的血迹，俯身擦看，发现竟然断气了，急忙示意大家快走。
陈豹指挥几个乞丐手忙脚乱的抬起那名死去的叫花子便跑，罗小寻临走前没有忘记那两包桂花糕，随手拎起，跟上杨红莲匆匆走去。陈豹与钟子义走在最后，边走边说道：“钟大侠，你们最好跟我走，我有个隐秘的地方，保准安全可靠。”钟子义心想：“这是白天，倘若跑回客栈，肯定目标太大，官府中人很容易就会追来。”想到这里，说道：“好吧，就跟你去。不是钟某怕吃官司，而是我还有许多大事要办，不想因为此事纠缠不休。”“大侠说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一眼便能看出，钟大侠是干大事的英雄好汉！”陈豹伸出大拇指夸赞道。“这个薄阿水也真该死！居然骂我们叫花子是蚂蚁，还打死了我们一位兄弟。”
秦府那两个被乞丐们打伤的家丁，眼见薄阿水被打倒在地，竟不敢近前，更不敢喊叫，直到钟子义等人全都走远了才敢过来。发现薄阿水已经死亡，二人惊慌失措，撒腿往秦府跑去，边跑边喊：“不好了！打死人了！快来人啊，打死人了……”
钟子义与杨罗二位姑娘跟随丐帮众人来到一个山洞，洞口有一棵大柳树，还有一些抗寒的灌木，恰好将洞口隐住。里面的人倘若想出来，可以先爬上柳树观察情况。只见洞口不远处则是西湖，湖水已经结冰，冰面上露出一些残败的荷叶与水草的枯枝。偶有水鸟飞过，或在冰面走动，轻啄冰上荷叶。
洞内居然很大，足能容纳几百人，钟子义和杨罗二位姑娘好奇的在洞内四处观瞧。发现洞内结构甚是合理，正疑惑间，陈豹介绍道：“此山洞大有来头，容我慢慢说来。你们知道苏东坡吧，传说当年东坡先生在杭州做太守之时，疏浚西湖，发现了这个天然山洞，因势利导，将其开凿成大山洞，当时又称藏兵洞。可惜已经荒废多年，现今被我等当做栖身之地。山洞很大又很隐蔽，我们都叫它千人洞。”此刻陈豹神采飞扬，大有炫耀自己之意。
罗小寻见他如此神气，故意揶揄道：“这里很适合你们这群叫花子，准确的说这里是叫花子洞。”众丐闻听大笑不止，钟子义和杨红莲也忍不住笑了。
钟子义等人为受伤的乞丐接骨敷药，陈豹忙不迭的指指点点，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去准备晚饭，多烧几只叫花子鸡招待救命恩人。”众人齐声答应。陈豹走到那个死去的乞丐身边，帮着整理一下衣衫，沉声道：“将这位兄弟抬出去埋了吧。”守在已经死去乞丐身边的两个乞丐擦拭一把眼泪点头答应。
罗小寻见他倒有几分指挥风范，就是武功差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陈豹，那个薄阿水对你们下手如此狠辣，你们和他结过梁子么？”
陈豹闻听，沉思一下道：“罗姑娘问的极是，我们确实和他结了梁子。半年前，薄阿水跟随他的师父石大松来到秦府，后来，他的师父和他的两个师兄一起走了，而这个薄阿水没有走，竟在秦府做起了武师。这也罢了，他却不安分做武师，有一天，他来到岳元帅府闹事，这个薄阿水非常傲慢，还说一些污蔑岳元帅的话，打砸大厅里的东西，因此我们就与他打了起来。”陈豹缓了一口气，摸摸受伤的手臂，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兄弟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被他打倒一片，好在我们帮主及时赶到，他不是我们帮主的对手，不出十招就败在帮主手下，受伤跑了。”“原来如此。”罗小寻总算是听明白了。只是还是没明白这个秦府是何来头，似乎临安城里的老百姓很畏惧秦府。
杨红莲瞧见罗小寻很好奇，因说道“这个秦府就是秦桧的丞相府，秦桧原来是宋国的丞相，我师父曾经说过，秦桧即是宋国的丞相，又是金国人的耳目，是宋国的奸臣……”陈豹道：“杨姑娘说的极是，秦桧是我们大宋的奸臣。阎王有眼，终于将他收去。秦熺是他的继子，这个秦熺虽然没有他的养父秦桧权势大，但是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司马帮主号令我们在临安城里做两件事。一件就是守护好岳元帅府；第二件便是监视秦府的动静。今日瞧见有陌生人进去，这才在秦府门前放爆竹试探，一旦那人走出来，我们就会跟踪他。”
钟子义笑道：“这个主意很好，只是这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陈豹闻听此言，似乎恍然大悟，张大了嘴巴，半晌道：“是啊，钟大侠说的极是，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呢？”罗小寻笑道：“你要是也想到了，那么你就是钟大侠了！”陈豹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傻笑。
罗小寻发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笑起来一脸憨厚的样子，觉得这人还不错，随口夸奖他一句：“陈豹，你知道的东西真不少，简直就是万事通。”陈豹笑道：“罗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万事通啊？我们帮主也叫我万事通。有些事情司马帮主还向我请教过呢。”陈豹一脸得意之色。杨红莲忍不住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众人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