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中西湖（1 / 1）

再说杨红莲与罗小寻回到西湖畔山洞中，吃过午饭，仍然不见钟子义踪影。不觉时间已是申时。北风呼啸，天空渐渐阴沉下来。洞口有丐帮弟子说道：“兄弟们快瞧，外面下雪了，咱们出去玩玩吧。”陈豹闻听也走过去探头往外面瞧了瞧，说道：“老猫、猴子，你俩且去洞外巡视。”这二人高兴的答应着，走出去转悠一圈，爬上一棵大树，四下里打量。陈豹走到二位姑娘的房门前，恭恭敬敬的说道：“杨姑娘、罗姑娘，外面下雪了，出去瞧瞧吗？”

罗小寻听说下雪了，心里充满好奇，笑道：“姊姊，夜里还是满天星斗，月亮当空，今日就下雪了。”“这就是天有不测风云啊。”陈豹抢着说道，满面笑容。杨红莲微笑道：“陈大哥说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出去瞧瞧。”说着拉起罗小寻就往外走。

众人走到洞口，只见外面雪花飘飘洒洒的落着，悄无声息，天地迷蒙混沌。在大树上望风的两个乞丐打个手势，陈豹站在雪地里，回头道：“杨姑娘，罗姑娘，请出来吧。”

湖面上早已落上薄薄的一层雪花。大家站在湖边向远处观瞧，只见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早有一个小叫花子拿来两把油纸伞递给杨罗二位姑娘，大家说说笑笑一起沿湖边慢走。这时老猫和猴子也跳下树来，跟在后面。远处苏堤和白堤已经隐没在冰雪之中，不见踪影。

湖面上有一只水鸟钻进一片枯萎的荷叶下面躲避风雪，猴子眼尖，笑道：“大家快看，那里有一只水鸟。”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只水鸟躲在一片荷叶下面一动不动。罗小寻笑道：“谁能过去把水鸟抓来，我赏他十包桂花糕。”陈豹笑道：“罗姑娘，那鸟肯定冻坏了，我们把它抓来，你说话要算数啊。”罗小寻笑道：“本姑娘从来说话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陈豹等人闻言无不跃跃欲试。

杨红莲笑道：“无论是谁抓到都给十包桂花糕，妹妹，是这样么？”“是这样。”罗小寻肯定的说道。“好啊，妹妹准备给我买十包吧。”“呵呵姊姊，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吧。”二人正说笑，早有人在湖边试探着下到湖面上，老猫和猴子更是争先恐后，就听“咯吱，咔嚓”“哗啦”连响，原来是老猫和猴子等人踩踏冰面的声音。大家只是用脚试探就已把冰面踩碎，鞋底浸湿。知道这湖面上的冰太薄，根本不能走人，大家面面相觑，望湖兴叹。猴子不禁惋惜，笑道：“罗姑娘的桂花糕我们是吃不到了。”杨红莲咯咯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去把这鸟抓来，请大家吃桂花糕。”只见人影一闪，杨红莲已经轻盈的站在湖面上，直奔水鸟走去，以她的轻功，足以把那只水鸟捉到。罗小寻眼见杨红莲跳到湖里，也急忙跳下去，欲阻止师姊。二人在湖面上你追我赶，罗小寻大声叫道：“姊姊快回来！你捉了不算。”“不许耍赖！”杨红莲大声回答。其实罗小寻大声说话是为了吓飞水鸟，果然在二人说笑之时，水鸟受到惊吓，倏忽飞入混沌的天空。杨红莲跃起伸手一抓，差点功亏一篑。罗小寻见她得逞，便去抢夺。二位姑娘在西湖的薄冰上若无其事的嬉闹，手中的油纸伞时而撑开时而合上。人影晃动，衣袂飘飘，清脆的欢笑声飘荡在西湖上，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简直就是一副绝美画面。

陈豹等人站在西湖边，目睹二位姑娘在薄冰上悠闲的玩耍，无不惊讶，个个啧啧称奇，简直叹为观止。又为二位姑娘担心，众人叫道：“二位姑娘快回来，小心掉进水里！”

杨红莲本是个清纯女子。这段时间里，罗小寻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钟子义的包容，以及危难之时奋力相救，杨红莲冰冷的心逐渐融化。又有司马帮主的乐观大度，丐帮弟子们的尊重，无不温暖着她的心，感到自己并不孤独。师妹罗小寻虽然不羁，还与自己打过一架，但是对自己甚为亲密。每想至此，杨红莲的内心倍感欣慰。今日瞧见西湖雪景，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心里无比兴奋，一种顽皮的冲动油然而生。

在峨眉山时，冬天也会下雪，每当这个时候，杨红莲总是第一个跑到雪地里玩耍。在她的心里最喜欢雪，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大师姊红菊最是喜欢这个小师妹，每当这时就会跑来陪她一起玩。红芍、红梅、红英、红兰等众姊妹也会不约而同跑出来，姊妹几个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若是被师父瞧见定会喝止，严肃命令她们回到房间读书写字，抑或静坐练功。杨红莲天资聪慧，师父总会让她多读一些书籍，其中不乏古今诗词，杨红莲尤感兴趣。

此时此刻，杨、罗二位姑娘就像两位美丽的仙女，在西湖的冰面上快乐的追逐嬉戏；此情此景，世间是如此美好，似乎不曾有纷争和烦忧。

远处迷蒙的湖面上，隐隐飘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杨红莲和罗小寻甚为好奇，二人心意相通，手牵手向着声音处走去。琵琶声越来越大，这时候已经可以较为清楚的瞧见一位妇人，坐在断桥边的六角亭里，怀抱琵琶，正在低头一丝不苟的拨弄丝弦。妇人身披白色的狐裘大衣，瞧那面容也就是四十多岁，却是一头的白发披在肩上。六角亭外一株梅花树上落满雪花，有数朵暗红色的梅花傲雪绽放。二人正欲上前搭话，忽听这位妇人唱道：“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樽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则是反复唱了数次，“此花不与群花比”意犹未尽，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杨红莲静静的倾听着，微蹙双眉若有所思。罗小寻只觉好听，不懂音律，更猜不透此人为何反复唱“此花不与群花比”一句。于是忍不住说道：“这位姊姊好自在，此花为何不与群花比？”妇人并不抬头，仍然自弹自唱，突然音律一变，唱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戛然而止。妇人缓缓抬头，面露愠色。

杨红莲瞧见妇人一脸怒容，上前一步，款款深施一礼，轻声道：“我们姊妹打扰前辈雅兴，多有得罪，请前辈海涵。”“这位姑娘倒还知礼，只是一个叫姊姊，一个叫前辈，如此叫来，我是姊姊呢还是前辈呢？哼哼……”妇人眼睛微睁，面无表情。

杨红莲与罗小寻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