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寒沙浅流(1 / 3)
“他是沈望舒的子侄?他的父亲是沈濯英?”
平阳政变沈家三兄弟无一幸免,更何况上年岁不大的孩子,周宜水清楚地记得,念影小时候,他还抱过他,带他悠过秋千。
所以他在做什么?他方才……差点伤了他师兄的至亲。
如今反复良久,自己昔年派人暗杀“邹忌平”,险些害得沈望舒命丧黄泉,难怪那时媞祯她那么生气,竟是他差些害死了他自己最惦记的人!
失力跪在地上,忏悔不已,可是哪怕他把他一天十七八遍挂在心,他这次都不会回来了。
媞祯沉缓了气息,静静道:“是啊,他是沈濯英的儿子,咱们以前还带他玩过呢,你是最疼他的。”
周宜水伸开手,想以长辈的姿态摸一摸他的头,念影却本能的抗拒,避开了他是手。
周宜水只能无奈,“你以前还叫我小叔叔呢,如今是不记得我了。”
念影的目光发冷,望向他的脸色一瞬不瞬,直到身后的视线给了他一个点头的暗示,他才勉为其难的开口叫了句“周叔叔”。
媞祯慢慢耷拉下眼皮,“这回我不拦你,你带着念影……去见他三叔叔最后一面了,灵前敬杯酒,也算是孝心了。”
周宜水没言声,只是平淡参杂了苦涩,像外面寒冷阴沉的天气。
十年生死两茫茫,仿佛过了很久,又像做了一场梦,开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落幕以后只剩下了残羹冷炙。
冥冥中,他到底是怪她还是师兄?
终究在师兄心里,他是个莽撞无知的孩子,所以连打击也受不起。他真后悔啊,后悔自己被沈望舒猜中了,他不聪明,所以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迟迟到今日,才后知后觉。
媞祯的呼吸声是渐近的潮水,她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引袖取过床头的一把小小银剪,剪下三寸胄丝系上一个结。
“这个……就烦你代步交给他。说来很惭愧,我不能亲自到北麓关为他上炷香,就以发代身,聊表心意。”
她抬起手,不胜唏嘘。
她说得并不隐晦,周宜水也自然清楚师兄待她的与众不同,掖着手深深看她两眼,接过那缕青丝再也没有回头。
人渐远了,她长出一口气。现在回看前尘,从来不能置身事外,阴差阳错,总是错最该遇到的一面一面,人生很惆怅,在对的时间登场,是一曲温情的挽歌,而在错的时间登场,却是无字的悲剧。
那时她心动过,可是他觉得她不懂。后来他觉得她能懂了,她却早已嫁作他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