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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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文抬起了头，看到了自己依旧躺在那个休息室中。这次他没能看见太阳，窗外是和金易城一样的黄昏，柔和的灯光来自头顶的吊灯。 那位自称李伯乾的人并不在，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棕色的房门紧紧关着。钟鼎文并没有着急，他坐在床沿上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钟鼎文道。 门打开了，熟悉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钟鼎文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他的脸上。他在金易城看了好多张李伯乾的照片，此时看向此人，发现他的五官比照片上更加深刻，胡子也明显认真打理过。金易城的李伯乾照片大多是不修边幅，杂乱的头发和半长不长的胡子，身上万年不变的黑色外套，和站在钟鼎文眼前的这位区别不小。但是细看之后，两个人的模样逐渐重合到了一起，显然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你认出我了？李伯乾声音低沉，还挺晚的。你上一次来就应该认出我的。 上一次来？钟鼎文没有细品这句话到底是奚落还是感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用词，我上一次来是几天以前？ 上一次来是2033年4月18日，今天是2033年5月1日。李伯乾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窗外，还有几个小时就2号了。 钟鼎文长吸了一口气，李伯乾这句话没有丝毫漏洞。他问道：你真的是李伯乾？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李伯乾笑了，你相信我是，我就是。我说我是不是，不算数。 钟鼎文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李伯乾道，‘旧世界’的繁华，你应该是很难想象的吧。 走出房门，来到街上，眼前的景观擦亮了钟鼎文的心情。高耸的大桥飞架南北，伸展着优美的曲线，远处的湖泊倒映着璀璨的霓虹灯光，翻卷的浪花如同忽闪的灯盏，即将进入夜幕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还未真正进入城市，眼前的景象便已经令他迷醉。 走吧。李伯乾道。 不，不不。钟鼎文转头重新走进休息室，我们进去谈。 两人重新走进休息室，钟鼎文拉上了窗帘，仿佛是在避免窗外的繁华景象影响自己的思维。 我爸和冯止水是你的人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李伯乾摇摇头。钟鼎文早猜到他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他又连珠炮般发问：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你对我说这些话，还表明自己是李伯乾，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我背叛金易城吗？如果是，你让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背叛金易城，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李伯乾笑了笑：你问题还挺多嘛。 钟鼎文突然扬了扬手，盯着李伯乾说道：算了，我不想在这里分辨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样吧，我想来这里看看。 李伯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钟鼎文没有说话。 钟鼎文向前一步，抬高了音量：我要来这里看看！是本人来，不是用这种像做梦一样的方式来！ 我应该告诉过你，只有超凡者带着空间罗盘，可以在虚境中辨别方向吧。李伯乾说道，我怎么让你从里面出来？ 不不不，我不这么看。钟鼎文摇摇头，我们金易城曾经从虚境中带出了六千多人，就在75年，很多当事人还活着呢，虽然我还没去查，但这件事涉事人太多，没法造假的，别的历史可能造假，这么大的事件，绝对不可能是造假。也就是说，普通人想进出虚境是有可能的。 李伯乾又沉默了。钟鼎文再次说道：我不知道普通人如何才能进出虚境，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如果你不能让我本人来这里，那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李伯乾用手在下巴上的胡茬上摩挲着，像是在思考。钟鼎文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你应该见过超凡者出手吧。李伯乾说道。 见过。 一般的超凡者，超凡之力的用法是凝聚在手中，力量无法脱离身体。你一般能接触到的就是这种超凡者。李伯乾道，但也有少数强大超凡者，他们的超凡之力能够脱离身体，笼罩方圆数十米的区域，超凡之力覆盖之处，皆是他的地盘。普通人穿越虚境的方式，就是让超凡者释放出超凡之力将他置于其中，全程处在超凡者庇护之下。 我对这个方法不太感兴趣。钟鼎文双手叠放在胸前，你就说，能不能把我带到这里来。 李伯乾又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说道：能。但是我有个条件。他又说道。
听到李伯乾有条件，钟鼎文竟莫名的松了口气。有条件意味着有所求，这才是正常的，如果李伯乾没有条件，那只能说明他的真正条件是不能让钟鼎文知道的。这无疑要危险得多。 你出来之后，不能留在外面，你要回去。李伯乾道。 钟鼎文皱了皱眉。这个要求算怎么回事？ 我希望金易城的所有人都能回归光明。李伯乾一字一顿地说道。 钟鼎文心中一颤。他看着李伯乾，他表情肃穆，眼神坚定，凛然之气令人侧目。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我答应你。 你在长早班时间去洗尘酒吧，对服务员说，要一杯‘恶魔坟场’，多加五片柠檬，服务员会说，八百五十块，你再指着服务员背后的价格表，说‘不是七百六吗？’，服务员说，多加五片柠檬就是这个价，你再回‘那我不加了’。李伯乾说道，这个时候你把卡给他，他象征性的刷一下，不扣钱，然后他会给你一杯蓝色液体，你喝了，就知道怎么出来了。 钟鼎文再次睁开了眼睛。 第三天。他坐起身来自语道。他本想好好思索一下李伯乾说过的话，但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想到离开前李伯乾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不愿意去分辨李伯乾有没有骗他，甚至不忍心去怀疑一个露出那种表情的人。 他冷静了许久，才重新拿出了之前的底线，那就是必须要亲自见到旧世界，才会完全相信李伯乾。 那个旧世界，真的会是假的吗？他又自问一句。 此时他又有些后悔起来，后悔没有在那个世界好好转几圈。 至于李伯乾给他的这个暗号，他暂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对洗尘酒吧这个地点有点在意。 这不就是他和冯止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这两者有没有可能有所关联呢？ 他顾不上等待立刻穿上衣服出门。 等下。他手刚刚握住门把手就收了回来，回到卧室，换上了一件更长的灰色外套，还带兜帽，没有再穿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短外套，只求让远处的人不能一眼就认出是自己。 洗尘酒吧是24小时两班倒营业的，李伯乾让他在长早班时期去那里，说明只有长早班的那个服务员是他的人。而长早班的时间是2点到14点，下班以后是肯定赶不上的，只能上班前去。 走进酒吧，酒吧中空无一人。此时还不到六点，不在任何一个换班期，所以没人也正常，钟鼎文走进酒吧，看到的正是他此前见过一次的那位男服务员。 一杯恶魔坟场，加五片柠檬。他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眼角余光则一直看着服务员。 八百五十块。服务员面无表情的说道，边说边从背后拿来高脚杯，同时挑拣起了酒瓶和果汁。 钟鼎文看向服务员背后的价格表，发现恶魔坟场既不是服务员说的八百五，也不是七百六，而是八百块，但他还是按照李伯乾所说的回答道：不是七百六吗？ 服务员明显顿了顿。他转过身来：加五片柠檬就是这个价。 那我不加了。钟鼎文回道。说罢他便拿出了自己的卡。 服务员接过卡，在卡槽里刷了一下，随后取出几瓶不同的酒和果汁混合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杯宝蓝色的饮料。他配酒期间，钟鼎文一直死死盯着他，但直到服务员将酒递给他，他也没看到服务员有什么异常动作。 他难道不应该跟我说点什么，或者给我个纸条什么的吗？钟鼎文心中疑惑。他端着酒杯找了个座位，抿了一口。 一股冰凉的破碎感在他的唇间炸开。但钟鼎文并不在意这个口感，而是感觉到了轻微的头晕，这个头晕不像是醉酒，倒像是被剧烈摇晃了很久。 钟鼎文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他张口将整杯酒全部倒入口中，靠在了椅背上，与此同时，一张三维立体的地图缓缓在他的脑中展开。 钟鼎文在震惊于李伯乾惊人手段的同时，更加为那张地图的内容吃惊。 那赫然是一张东南旧世界遗址的地图，而地图的最东边略靠南的位置，一座几乎贴在虚境边上的三层小楼二楼，被做了一个标记，上面还有一句话：在这间房里，有一个放书的书架，一只脚搭在第一层，另一只脚搭在第二层，做三个俯卧撑，我就能感知到，然后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