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林城斗虎 1 少年长成（2 / 2）

听到师尊首肯，霜华慢慢推开房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恭谨地走到师尊跟前。

坐在屋内正前方的便是天元神尊。神族有一个传说：天元与地缘二位尊神，是从上个纪元走来的老神仙。他们能开天辟地，挥手便为谷，点石即成山。划四季，分六界。可谓神力通世，无所不能。可惜万万年以来，六界早已没了地缘的消息，这位尊神可能已经回归纪元。

天元虽然活了很久，但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老到掉牙，风烛残年。他身着灰色轻纱外袍，面容慈祥和蔼，眉宇间依然焕发着神采，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贴在头上，插着一根龙木做的发簪。这样看着跟神族的其他那些老神仙也并无二致。

天元的这两个关门弟子，霜华心思细致，性格沉稳，但是骨子里透着执拗。必承与霜华截然相反，他热情不羁，随性洒脱，但又过分天真。

刚入师门那日，天元初见他们，便已知晓他们的命运。他们将来注定登临天地，成就非凡，也注定劫难重重，生死挣扎。天元曾将自己沉在天池里，想办法为爱徒逆天改命，可经过无数次的推演，命运的车轮都无法改变轨迹。这件事，压在天元的心里，从刚刚开始的忧思，变成执拗。

直到昨夜，天元神游太虚，他变成一缕清风，漫无目的的飘在空中，他飘过一座座山，一条条河，汪洋的大海，广阔的平原。去了他去过的地方，也去了他没去过的地方。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别人的一生。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捞不起的水中的月亮，像捉不着的炉火中升起的青烟。好像一切就此开明了。

思绪终于拉回来，天元看着眼前的两人，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霜华，你二人入我门下多久了？”

“我与必承拜入师尊门下已有两百年了。”

“时光荏苒，挥手间就过了两百年。”天元笑着摇了摇头，不禁感叹。“你们刚入门的时候，还是两个小娃娃，如今已经长成这般少年模样了。”

“对啊，师尊，弟子刚进太清宫的时候，连院角那颗碧桃的矮枝都够不到，哈哈”。必承突然想起儿时，个子实在太小，看着满树的桃子，想吃又够不到，只能站在树下，干看着流口水。如今想来，只觉得好笑。

“不到三年，你就把那颗桃树上的碧桃摘得一个不剩，枝条都折断了好几枝”。霜华也忍不住笑了，嘴上还不忘数落必承两句。

“那果子你也一起吃了啊。”

“我就吃了两个，你自己吃了半筐，夜里痛得从床上滚到地上，闹了三天肚子。”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偷偷把你镇在符咒里的蜘蛛精放出来玩，没料到那蜘蛛凶得厉害，咬着我的手臂不放，你发现的时候，背着我就往师尊房里跑？”必承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背着你跑，那蜘蛛咬着你的手怎么都不放，我跑得急，蜘蛛就甩来甩去，等我们到师尊面前的时候，我们俩的脸都快被蜘蛛拍肿了。”

“还有，还有……”

天元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想起他们幼时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天元活得实在太久了，久得时间对他已经失去了意义，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起，也没有落，时间像沙子一样流过手心，一点痕迹都没有。没有时间的欲望，没有空间的欲望，没有知觉的欲望。

直到霜华和必承来了以后，他们的每一分成长都给时间划上了刻度。时间的流淌终于有了目的，有了长短，有了痕迹。一片叶子落下，昼夜的交替，霜华和必承独自进入山谷闭关修行，必承从九掌长高到十掌，霜华看完了谷中珍藏的所有古籍。

两百年的光阴，两个毛孩子长成了翩翩的俊美少年。他们再也不会在狂风暴雨的夜晚跑到师傅房里，怎么也赶不出去。不知从何时起，无论是练功清修还是镇妖降魔，都不再需要师傅的一一指点。他们像已经成年的矫健的雄鹰，等待着振翅高飞，海阔天空，任意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