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审问(2 / 2)
“妈的,你不但废物,还是个死变态偷窥狂。和叶,你要不要我把这个垃圾的眼珠子回头给你抠出来?”屠夫好像突然回来了。
和叶没有回答。
你是否可以在工作的时候看到和叶家中的瓶子上写的野水的字样?”“大学教授”安德烈接着问道。
“是。”
“这是否是你去营救和叶的决定性因素。”
我想了一下,答道,“是。”
……
安德烈大概问了我二百多个这种很明确的是非类问题,我不禁暗暗佩服他粗糙外表下的老谋深算,如果安德烈问我的是类似于,为什么营救和叶,或是通过什么方式了解到和叶需要被营救这种问题,我倘若回答职责所需,或者政府职责特殊权限这种较为宽泛的说法,椅子的测谎功能并不会报警,因为我所回答的也都是基本符合实际情况的。但倘若是他这种非常具体的情景下的是非类问题,那便可以通过这些是与非的回答,非常精确地在他的脑中一笔笔勾勒出我工作角色的全部面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来营救和叶的不是医疗系统的人,而是安全系统的人!因为他们是看到了瓶子上野水的字样才来的!果然,这帮狗日的联邦败类,连在自己家里光着身子的女人,都能随时随地的监视着,老百姓们还哪有隐私可言啊!“
“安德烈,说话过点脑子。”和叶厉声打断了他
“哦哈哈哈,抱歉啦叶子,我讲话又没顾及你的感受。”安德烈大大咧咧地说,“总之,通过这个废物的回答,我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明白了,为什么咱们的计划屡屡失败,归根结底,是有着这帮联邦的走狗,无时无刻地在窥探监视着每一个百姓的生活。看来我对联邦的嘴脸还是高估了,没想到连最基本的隐私都不给老百姓们留啊。”
和叶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有了他,摄像头的位置就……”
“住嘴,懒小子!”安德烈大声喝住了“树懒”,“别让这狗腿子知道我们一丝一毫的计划!这些年因为低估、轻信这帮联邦狗,我们有过多少血淋淋的教训,你小子忘了吗!”这声音根本就是野兽暴怒的咆哮,那回声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回荡,和叶、“树懒”本能地提住了呼吸,仿佛等那野兽悄悄离去。
我虽然不全然了解他们的作战计划,但可以感受到那是相当成熟严谨的。他们在明处以和叶·之溪水为诱饵,将暗处的我成功捕获,并通过细致的盘问构想出联邦社会安全系统的检测模式。绑缚着我的座舱椅,与我曾经参与植入时的设备类似,我认为大概率是具备脑部记忆画面扫描功能的,这样无论后续他们是对我的记忆进行复制,或是借以程序干扰脑部神经强行驱使我的身体,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对联邦的机密与社会的安全绝对是个巨大的麻烦。这十足是我巨大的失职。
只是,他们唯一的疏忽,或者说,我在绝境中走了运气,则是在联邦的几个监测员中,恰好被抓的我这个驱使着联邦植入躯体的监测员。
我如今的身体,除了脑部之外的其余部分,是与原本的自然躯体没有什么差别的,然而脑部结构却与人类脑部有着极大不同。我的脑部构造本质上是信息化的芯片处理器,而植入脑部的运行机制,实为通过对活体的生物脑部扫描后转译为数据信息代码,再将数据代码转译为可执行画面读取、思维运算、肌肉运动、环境适配等人类化行为程序的过程。所以相较于人,我更像是一把藏在头骨里的玩具车遥控器。这种存在虽然畸形,但从感官上,其实与作为人类时期的感觉差别不大,毕竟很少有人会时不时地掀开自己的颅骨,看看内部构造与邻居是否相同。
此时此刻,座舱的线路正直接连接在我颈部的眼机终端插口中,这虽然对我的行为起到了相当大的牵制作用,但这意味着我的数据信息也可以同步对其操作系统进行反噬。当下,安德烈与和叶正沉浸在联邦组织的架构猜想与行动计划的补完上,而“树懒”则是在旁边静静地聆听着,在我的问题回答结束后,他便已经将匕首收了起来。如今他们注意力已不在我身上,只是想当然地觉得我再无安全隐患。
我闭上双眼,将意识反向上传于座舱系统,这里,我是病毒,也是这世界的主宰,数据在我的周身幽浮,程序在我面前生长,当我与他们融为一体,我便成了这世界的本身。
我本想在脱身前把这座椅联通的所有数据信息拷贝后销毁,而我却发现这数据域相当狭小,除了座椅自身的的检测、拷问、脑部信息扫描等功能,与建筑物内最基本的影像监控系统外,并未与外部配套设备有什么延伸性联系,几乎一直以来都是在脱机工作。我想,这一定是老练的安德烈的主意,用来防范任何单个数据的破解造成的全部数据丢失的情况发生。机会总是转瞬即逝,于是我并不逗留。通过屏幕锁定了逃跑路线后,用最快的速度将数据进行打乱重组。
随着房间内的设备轰地一声低吼,本就昏暗的设备间霎时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风冷机器的扇叶在缓缓降速的沙沙声。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这一瞬间的漆黑,也会有半分的诧异与迟疑,而这足够我将数据意识重新上传回到躯体,拔掉捆缚在身体上早已无力的线缆,悄无声息地游走到房间的偏门后,从最为人迹罕至的漆黑廊道逃到建筑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