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二十)(1 / 4)
几匹马在山林里悠闲的漫步,其中一对母子马更是形影不离,它们的背上都有整套的马鞍,烙印着裘家货栈的标记。
临时招募的搜救队根据这些马匹活动的痕迹,追溯脚印,很快在嘎子山背阴的后山坳里,找到了幸存的两个人。
被发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全身冰冷僵硬,呼吸极其微弱,不过从穿着来看,倒是符合东家的描述,基本可以认定,就是裘家的表少爷——颜清欢。
他蜷身在一处枯朽的云杉树洞里,嘴角微有血迹,而树洞口,另一个昏迷的人,身体保持着张开的姿势,遮挡在他身前,似乎是曾经竭力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山里朔朔如刀的寒风。
两人都体温低的惊人,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冻疮。
众人不敢耽搁,一半人留下继续搜找,另一半人则快速调转方向,先将两个人运送回了延平。
回城时,天已经彻底黒透了。
在医院的时候,有人认出被救回来的另一个人,是六盘桥警署的巡警秦小乐,连忙去找了他的家里人,其后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还惊动了他的干爹亲自出面,在医院里吵嚷了好一阵子,到底还是使了六个赌坊的壮汉,用自家门板将他抬出了教会医院,送到了中医诊堂。
待他冻疮结痂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秦小乐脸上、手上,都缠着白色的纱布,左一圈又一绕,包得像足了端午的肉粽子。
“啪”的一声脆响,唐迆直接打掉了秦小乐举到脑门儿上的手爪子,斥责道:“大夫说了,不能抓,这时候抓破了,就破相了,回头留了疤,看你还怎么在外面招摇!”
“痒痒!”秦小乐委屈的看了一眼对方,难耐的比划了一下,“太痒痒了,就像心尖上被人拿着根儿鸡毛搔弄,这可真是要了命了,你就让我挠一下,就挠一下!”
“不行!”唐迆面色不善,显然是动了真气,看着对方那副臊眉搭眼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凑上来,不言不语的轻轻吹了两下,“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诶,诶,好多了。”秦小乐舒展的吐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用手肘碰了碰唐迆的胳膊,聊闲似的笑了笑,“糖糖!”
唐迆不待见他那副嘴脸,敛着眼睛侧向一旁。
秦小乐没皮没脸的继续换了个方向,碰了他一下,“糖糖,还生气呢?这都几天了?啊?来,给哥笑一个。”
唐迆拿着手里的巾布出气,用力的往炕上一掷,冷着脸说:“我不配生你的气,我是你什么人呐?你有什么事,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命是你自己个儿的,你不当回事,可着劲儿的折腾,别人还能怎么着?”
“嗨,你这怎么还”秦小乐小意哄了半天,这脸上就有点儿下不来了,讪讪的平躺回去,大字型伸展着四肢,望着顶棚,“你是我什么人?你是我亲弟弟啊,我都知道,让你们着急了,你瞧瞧,真到了裉节儿上,还是你,老姨儿,干爹心疼我,我都知道。”
唐迆眼睛一立,眼瞅着就要借题发挥再数落上一大通,秦小乐原本都做好了准备扯两团棉花堵上耳朵眼儿,忽然房门一下被从外头推开,风风火火的小铜钱卷着一身寒气,就笑眯眯的闯了进来。
他咧着蛤蟆似的大嘴叉子,破锣一般嚎道:“三九四九冻死狗,这天可真是冷啊,我自己喘气儿都嫌扎肺管子,瞧瞧我这眉毛上挂的霜诶,糖糖,厨房里是不是坐着水呢?我怎么听见水壶响?”
“哦,是,我坐着一壶梨水呢,”唐迆忙站起来,又正色警告道,“佟乾,叫我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