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雨欲来 其五（1 / 2）

那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当时的吴夕还没有应师姐之邀前往桃源。一个寒意初露的上午，袁珏像往常一样背着个装满了各式草药的背篓，身后跟着一条小黄狗，来到了吴夕家。

吴夕家有一个专门种植草药的小棚子，平常由楚遥打理。里面有一张堆满了各种调药工具的大桌，以及两排大概六七行木头架子，上头全是各式各样的盆栽，那些都是楚遥种的草药。

平常她就会在这个小棚子里处理袁珏带来的药材。其实袁珏能带来的草药无非就是山里常见的那几种，对草药了解稍微少一点的人，直接就把它们当杂草处理掉了。经过楚遥加工一番再卖去药店，价格差不多能翻个几倍。但也就几毛和两三块的差别而已。

话虽如此，楚遥也知道自己的好友这几年家境有些不济，所以尽管这些工作于她而言有些枯燥，楚遥也从未怠慢过。

先筛选一遍有没有那种特别有价值的——这种情况以前只出现过一次，拿去卖给懂行的药店老板，也挣了笔不小的数目。

然后把勉强能用的挑出来，留着楚遥自己加工一下，或是熬成能止咳的汤汁，又或是晒干后捣成粉末加以调配，做成专治感冒的散剂。每一株草药在楚遥手中都能发挥出其最大功效，比直接把原材料拿到药店去卖赚的要多一些。只不过草药的品质有限，楚遥的手艺再怎么精湛，也赚不到几个钱。

至于剩下的，大概就真是些杂草了。一般袁珏会把它们背回去，拿去喂家里鸡鸭或者牛。

袁珏平常每隔一天才会来一次吴夕家，按照以往的规律来说，那天她本来不会来才对。就算来，也应该是在下午。所以当楚遥听见袁珏在院子里呼唤自己的名字时，她就猜到了有事。只不过这事是好是坏，当时的她还没法确定。万一人家只是来找自己出去玩的也说不定。

然而事往往与愿违，原来是袁珏的爷爷最近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几天经常疼得直咧牙，倒吸凉气。但这老人家脾气又倔，总觉得过几天就好了，不想上医院去治，觉得是在浪费钱，只是贴了几张家里放了不知多久的膏药了事。几天下来，都不见一点好转。袁珏怕再拖下去会出事，所以想问问楚遥有什么办法。

楚遥一听，便知袁珏是来求药的。袁珏爷爷以前因为腰痛的事来找过师父，师父开了一副药方给他，让他买药来给自己调配。袁珏的爷爷服了几封药后，腰痛果然消失不见。当时的他还以为是痊愈了，跑来送谢礼给师父。但师父谢绝了，并警告他说这腰疼是年轻时落下的旧疾，是印在骨子里的，只能长期调理，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根除。若五年之内没有复发，再来谢他不迟；若是复发了，就尽快再来找他配药。

现在看来，当年袁珏爷爷的病的确没有根除。好在师父当时把药方和调配的方法都教给了楚遥，并告诉她若是袁珏的爷爷腰疼复发，也可以如法炮制几封给他用，只是药的效果会打一些折扣。

药方里所需的药材大都比较昂贵，楚遥家的小棚子里没种的有，这袁家村周围的山里也很难采得到，所以只能去药店里买。但这买药的开销可不是笔小数目，当年袁珏家的家境还算富足，所以去药店里开药并没有什么犹豫，事后还有心备礼来谢师父。只不过现在嘛……

听袁珏说完她的烦恼后，楚遥暂时还没有个定夺。她其实也很想帮袁珏的爷爷垫一垫药钱，但家里的经济情况其实也不算富裕。师父常年不在家；师姐在桃源买了套房子，她挣的钱要用来还房贷，每个月会寄一些回来补贴家用；师兄在一家酒店上班，每个月的工资跟师姐寄回来的钱加起来，勉强够家里的开销。余下的钱师兄一直攒着的，但恐怕全部拿出来，也只能开不到半个疗程的药……

一边思索着对策，楚遥一边察看着背篓里的药。她大概猜到袁珏今天为什么这么勤快了。应该是想尽自己所能，帮家里分担一点麻烦吧。但老实说，她采的那些药材就算一天背来十篓，也凑不出治她爷爷腰痛需要的药钱。

除非……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只不过看你敢不敢走而已。袁珏平常采药的范围是在青岗湾外围周边一片，从未进过深处去。根据师父的描述，这深山里的珍贵药材可多了去了。以前袁家村有过一阵采药热，不少人就是靠着深山里药材一夜暴富起的家，袁珏的爷爷好像就是其中一位。

但他们采药的范围也仅限于深山偏外围的地方，再往里，就是解缘山脉内部了。据说里面有强大的妖兽盘踞，而且领地意识极为严重。连着好几个采药人在山里失踪，传闻都是与那深山妖兽有关。

原本村里是要组织队伍去搜山的，但龙组的人制止了他们。说这深山里确实有妖，但只要不去惊扰，也就不会伤人。后来是一个龙组成员进到了深山里，把失踪的人全部带了回来。大都皮包骨头，饿个半死，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洞，而且记不得深山里发生了什么。所幸性命无虞，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后来人已不再敢进深山采药，外围又没什么值钱的药草可采，加之龙组的警告，村民们慢慢恢复了以往田间地头种菜的日子。

这么多年来，村里逐渐富裕，也没再听过有人敢去深山采药。就算他们当年把青岗湾深处偏外围的药采光了，这么多年也该长了一些出来。其中有好几味都是药方里能用到的，剩下的拿去卖钱，很轻松就能把需要的药凑齐。只需要袁珏敢去冒这个险，去一两次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