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光（1 / 2）

大殿上彻底安静下来，震怒之下皇帝几乎砸了殿内所有东西。

申福是所有本该随侍皇帝所在的殿内的人里最近的一个，虽然守在不远处隐隐能听见响动声音可是他未动分毫，直到听见皇帝叫人来才独自侧身站在殿门口应是，皇帝叫人将涵虚带下去在宫内安顿下来，不许与任何人接触，不许离开住所半步。申福看见涵虚真人仍是面容平静的走出来，发丝衣着未乱分毫。

可他余光扫过殿内看见一片狼藉，当即敛目不再乱看，只领命退下，把人安排在了里后妃居所较远的一处房舍，这里离后宫远而距前朝近，是处不算差的宫室。

宫中的消息向来瞒不住人，涵虚真人时隔多年再次入宫定然已经有人知晓，当日顾忌民心没能随意处置他，如今他在朝野的影响也还不知有多少，皇帝这样大的怒火砸了东西却没伤人想来也有这样的原因，既然如此他叫人严加看管，面上该给的也不怠慢便不会出错。

独自在殿内的皇帝看着满目的杂乱反而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缓缓转身在原位坐下，身姿笔直，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可是目光中是幽暗一片，那笑意也像是被恨极了怒急了逼出来的。

这位成长于阴私与权谋的皇帝对百姓来说一直是位英明君主，向来治国有道朝政算得上清明，也没有欺压百姓的事发生过，自从他亲涉朝政处处为国为民，可是对于朝臣，他或许不算仁慈的主君，向来帝王心术，臣子互相牵制，一切都可以当做筹码棋子，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权柄是恩宠也是猜忌的开始，可皇帝权柄牢固朝中如今安稳不再是亲信权臣当道也与此有关，不管怎么样大体这是位合格的帝王。

这样一位皇帝做了多年皇位仍然有不如意的事，其中最为让他意难平的就是这位涵虚真人的性命，他攥紧拳头，他想要这条命已经很多年了，可他还是好好活着。

不仅好好活着，就连想起他、这样恨着他、想要对他起杀心也要一直压制着，现在这样是许久没有过的了。

突然，脑海之内有什么不属于他的思绪游走，这点意识并不是完全掌控了他，相反轻飘飘的，不太占据他原来的想法也不想控制他，清风游走是一些流连和轻触，这轻柔思绪飘过带来的却是恐惧，浑身一凛，头像是从内而外的撕裂开，一时间他所有的思绪都消散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中。

并不占据掌控，既然不掌控，那就撕开，那就毁掉。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朕还是不能杀你。”

锥心的痛席卷全身，皇帝一下子咬紧了牙关，原本清瘦的身体更加紧缩僵直，青筋浮起。

“等着瞧，朕一定杀了你。”

痛，还是痛，更痛了，似有金石裂开，似乎天崩地裂，面上已经是煞白一片，再也不能支撑，他蜷缩在座位前的地上，颤抖着抽搐着，似乎肌肤的每一处筋骨、每一个肺腑内脏都被人勒住收紧，只等他们断裂破碎。

时间渐渐流逝，慢慢地在一片天昏地暗中有了一点清明神识，那样痛彻心扉的恐怖痛处终于平息了些，似海水退下，惊涛骇浪一点点归于平静到停下来。

口中腥甜，一口血再也压不住，点点血腥喷出，身上到底松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