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明朝端午浴芳兰(1 / 2)
直升机呼啸着拉高,在空地上空盘旋。冰凌不清楚刚才那一阵,在无人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机枪的枪声中,那个通过电子系统盯着自己两人的那个存在是否察觉到了叶凡对待芳兰的异常表现,但她操控着无人机盘旋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她也只能姑且认为那个存在并没有察觉出异样来。
她有心想问一下被捆在墙角的那个姓张的糟老头子,听他自己说他是什么‘总工程师’,或许会知道一直引导自己两人的那个存在的信息。但一来她担心即便拆掉摄像头和扩音器,这里也会有什么隐藏的监听设备,二来她也不想和这个恶心如老鼠一般的老头儿再打什么交道。稍微瞥了一眼,确定那个老头还乖乖待在墙角,冰凌也没在意他那愈发苍白扭曲的面孔,稍微分心控制着直升机的盘旋,更多的精力放在通过心灵通讯关注叶凡和那个叫芳兰的女孩。
叶凡察觉到心底传过来的异样,一个思维想要获取自己的感知,他对冰凌这种吃醋少女一般的行为哭笑不得,对她暂时开放了权限,又把注意力放在紧紧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孩身上。
长发扎成云髻,簪着翡翠簪子,凤凰模样的簪头上挂着一小片木符,些许休息,女孩原本浸透了囊泡里不知名液体的衣服已经干透,草绿色的襦裙上印着浅色碎花,搭配同样风格的对襟里衣和半透明的半袖外套,胸前系了一条鲜红的丝带,打了蝴蝶结后剩下的丝带和裙子一般长短,一起垂到刺绣着荷花的翘头鞋面上。
她叫芳兰,‘明朝端午浴芳兰’的芳兰,是那个把庄园抵押给父亲的叶叔叔的女儿,两家虽然同姓,但没有血亲,只能算是同姓本家。叶凡和她不算太熟,只是在几年前两家人出来玩的时候见过几面,现在还能勉强能认出来。
芳兰在他摘掉骷髅头套,认出了他之后就扑到他怀里一直哭,一方面是长久在这个世界徘徊的压抑,另一方面是见到了熟悉的人所产生的亲切。叶凡能够理解她的恐惧与喜悦,却还是感觉不可思议。趁着芳兰哭声渐缓,似乎有所好转,叶凡连忙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芳兰整个人缩在他怀抱里,一边啜泣一边解释,在女孩断断续续、不成逻辑的讲述中,叶凡和冰凌逐渐拼凑出了事件的全貌。
几个月前的端午节,芳兰和朋友们一起去县里面文化街的游园会,穿着这身唐制汉服,她只是在拥挤的人潮中被推了一下,摔倒在路旁阴沟里,醒来后就已经到了这个深渊中。
芳兰没有说她最初经历了什么,但叶凡也可以想象出来,一个十六岁出头的小姑娘独自在黑暗的深渊中摸索时,心中是何等的恐惧,不断的安慰下,芳兰才鼓起勇气继续讲之后发生的事情。
一组全副武装的小队找到了她,把她带到一个刚刚开工建设的基地里,基地的负责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爷爷,他答应带芳兰回去原来的世界,前提是芳兰配合他们建设好这个基地,打通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芳兰在基地里生活了几个月,原本一切正常,她和文职人员一样作息,除了不许去几个特殊的地方、不许离开基地外,没有什么别的限制。那个老爷爷给她带了很多小说、漫画,还拿来一部装满游戏、电影、电视剧的笔记本电脑。
但随着时间进行,怪异的事情逐渐发生,她身旁会生长出血肉模样的藤蔓,原本这些藤蔓只是在房间里没有别人,而她睡着时才会慢慢生长。那些员工发现后进行了研究,没有找到抑制藤蔓生长的方法,加上这些藤蔓对芳兰没什么危害,他们只是每天清理一下房间,也没做别的事情。
后来血肉藤蔓生长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避人,直到有一次藤蔓开始缠绕到进入房间的员工小腿上后,那个组织决定采取一些措施。他们把芳兰安置到了一片隔离区域,设置了隔离机关,每天派人过来和芳兰聊天,哄她开心,同时处理一下隔离区里面的藤蔓。
芳兰很多次询问工程进行的怎么样了,那些人都告诉她很快就可以成功,但一次次的推延让芳兰越来越恐惧,那些藤蔓的生长速度也越来越快,工作人员逐渐发现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去处理整个隔离区的血肉藤蔓,就每天过来清理一下芳兰房间里生长的藤蔓——反正芳兰也很长时间没出过房间了。
直到某一天,芳兰听到屋外的枪响,打开房门看到那两个经常来陪自己聊天的研究员已经饮弹自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远方的枪声与尖叫,留给她的通讯器那一头也只有同样的枪声与尖叫声。被吓坏了的芳兰大脑一片混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抱着通讯器听着另一端的声音,期待着灾难会被平息,会有人来救她。
开始的两天,通讯器另一端在最初的混乱后,还会偶尔传来一些响动,有人声,有枪声,惨叫声,或是祷告、歌唱、怒吼、诅咒,或是某种东西持续不断的撞击墙壁。这些诡异的声响把芳兰吓得缩在小床角落,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有时她会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醒来后又怀疑自己错过了救援人员的通讯。她尝试着向对面发送通话,大多时候毫无回应,有两次对面传过来了两段通讯,惊喜中的芳兰在打开音频文件,在第一段通讯中听到一个人嚎啕大哭,喊着一切都完了;第二段通讯则是一阵恶心的撕拽与吞咽的声音。这两段更加诡异的通讯击溃了芳兰的心理防线,她缩进被子里面嚎啕大哭,一直哭到耗尽力气,昏昏睡去。但醒来后,她依旧不敢关闭那唯一可以联系外界的通讯器,更不敢出门面对那片血肉模糊的世界。
又过了几天,房间里再也找不到一块饼干和一滴清水。她在饥渴中煎熬了很久,最终生理上的折磨还是压倒了心理上的恐惧,芳兰离开她的房间,尝试去寻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