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符（2 / 2）

林间忽然有了阵阵风声，枝叶哗响初如人声鼎沸的闹市，最后慢慢变得一致起来，整齐森严，宛如数万柄长剑出鞘，杀气淋漓磅礴。

眼看着魏炳就差把尚属雏形的剑气也逼了出来，却是仍旧无法于指端倾吐分毫，比之寻常时候能微微调动身周灵气，却是差上好几层楼的功夫。

“罢了，只是符箓开山，本就千难万难，如今更难罢了。”

魏炳喘息着，抽回手，竟是险些没顾及到身后的孩子，所幸他以一侧肩膀发力，生生撑住了后跌的势头。

大和尚于身前画出一个符号，与地上的符箓图样不同，要简洁许多，却是妍美如莲，绽气如虹。

魏炳闭上眼睛，那地上的符箓图案摇身一变，变为一个墨写的大字，地上的沙土更像一张黄纸，以灵气为界生生割离出一块来。灵气封闭，不与自然相通，他这才知晓原来是闭门造车的法门，只待析解个中真意，那道符箓便显化为了一团封闭有序的灵气。

魏炳观想剑尖，在离地半寸之处，悄然分割灵气，自成方圆，却是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将近精疲力竭，这才成功。一个有些肿胀的符纸，勉强成形，与外界交割处灵气动荡而混杂，需要魏炳勉力维持，甚至要动用剑意去护持、约束。

好比那战场之上的监军，即不许阵型散乱，更不许后退，或是轻举妄动地进击。

等到魏炳再次调息完成，便散去“符纸”，顷刻间画就一个图案，即有大和尚在地上画出来的形似，又好像与他后来凌空落笔的符号神似。

魏炳便知是约莫成了，剑气框画出边界，接着一点真灵注入，霎时符箓成形，且自燃了起来。

魏炳睁开眼，眼前的柴堆已经被点燃。

“也没怎么难为嘛。”

魏炳强撑着说出这句话，便向后仰倒，瘫在地上，那孩子初见火光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惊惧，恨不得把脑袋缩贴在魏炳背上，等到察觉那团火极轻极柔，又慢慢从他背后探出头来。

魏炳顺势倒下，那孩子就坐在他身侧，挨着他的胳膊，两只小手无处安放，朝着那温暖的火堆伸了伸，立刻又缩了回来，呀呀叫了两声，最后把手贴在魏炳胳膊上这才消停下来。

大师脸庞被火光映着，有些泛红，但是鼻梁投下的阴影则是有些阴森邪异，好似一张脸被什么夺去了一部分。

小孩则是慢慢朝着火堆靠拢，伸出小手取暖，火光将他虚淡的影子投到魏炳脸上，令后者有些发白的脸色，变得正常许多。

大师身周的佛经诵音慢慢小了，而魏炳的轻微鼾声也适时响起。

好像除了火堆，便只有那个孩子是变化的，动弹的。

魏炳心神仿佛沉入了一口古窖，潮湿腐败的气息“铺面”而来，令他有些难以喘过气来，显然背后的亮光并不是出口，他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渐渐到要迷失了，这才看到一个不大的窑洞。

一个个土偶或是泥刻在壁上的菩萨，一盏盏或昏黄或发红的油灯，一个个摇曳不定的影子，几乎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将他的视线笼罩，却又像是无数人回头看向了他，如炬目光，摇曳的灯影，都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