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近忧(2 / 2)
我跪在那里早已是一声冷汗,听着康熙的话心里却微微安稳了些。我猜不透康熙的意思,可是至少现在算是逃过一劫,况且回到家还能有机会跟阿玛商量,想到这里我便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点点头,语气却不舍起来,“疼了你这么些年,朕怕是也不习惯,好歹两三日进宫来请个安。”我抬眼看向康熙,他正沉沉地瞧着我,目光就跟父亲看着女儿的没什么两样,心里就暖了起来,再磕个头,道,“是,花楹明白。”
康熙四十一年元宵节刚过,哥哥就奉旨去了东北。我每日整理东西,也准备回到那个阔别十余年,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家。心里不是没有惧怕的,不知道将要面临怎样一个环境,更不知康熙这一举动真实的含义是什么,就连四阿哥的心思也没有一点底,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连着几个夜晚都被指婚的噩梦惊醒,惊醒就再难睡着,往往是睁着眼睛耐到天刚亮就爬起来。
我踌躇几日,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带着望月去了怡宁所居的院子。
“格格,当心。”望月忽然一把拉住我。我被拉得止了脚步,身子还有些摇晃,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身上渗出虚汗。
“格格看这些脚下啊,摔到可怎么是好?吓死奴婢了。”望月一面念叨一面帮我整理衣裳,我有些出神地立着,倒是她又轻声问,“格格有心事么?怎么心不在焉的?”我有些愕然地看了望月一眼,半晌才勉强微微一笑,道,“没事。”
怡宁正在窗边晒着太阳绣花,见到我十分高兴。我屏退了丫头们,拉着怡宁坐了下来,低低地把心事告诉她。
怡宁自然是惊讶的,她拉着我的手,不相信似的问我,“四哥哥?你说四哥哥?怎么会是四哥哥呢?”我本来有几分怅然的,却忽然被怡宁的问话给逗乐了,伏在桌上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抬起头来,怡宁却是蹙眉望着我,神色哀悯。我敛了笑意,也是静静地回望她。
怡宁还是拉着我的手,轻声问,“四哥哥……他知道吗?”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心事,我怅然地摇摇头。其实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处处表现的只是一个称职的兄长,我想,他并不愿意知道。
怡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我哥……那该多好。”我回了她一个无奈的苦笑,怡宁看了我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你一定要让四哥哥知道……我们女子在婚姻大事上从来只有服从的份,如果四哥哥知道,或者他会去争取;否则……便是皇阿玛顾及你的心思,也绝对想不到是四哥哥啊。”
我抬眼看了看怡宁,阳光透过树叶有些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她暖暖的目光忽然照进了我有些阴郁的心里。她说得对,康熙不可能想到我心里的人是四阿哥;这个紫禁城里的人都知道,四阿哥看着完颜家的花楹长大,长兄如父。而我,喜欢上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四阿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