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是（1 / 1）

作者：边志韪

离开时天还未亮，而你正熟睡着。时间仓促，竟来不及亲吻你娇嫩的脸颊。前一夜连哄带骗将你送入梦乡，时间已临近午夜。我收拾好散落一床的玩具和故事书，将它们放在脑后，这些陪伴和守护你漫漫长夜的童年记忆将在此刻枕着思绪的流萤和我一起滴滴答答捱到未亮的天明。

时间是一剂苦药，又是一杯醉人的甜醪。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既辛且甘，期盼相拥不忍离去，却又会在你淘气的瞬间无计可施。你推着我要我躲起来，看着你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小小的步伐略带胆怯而又坚定。你绕着石头转了几圈依然没有找到我的踪影，此刻的你失落而又惊慌地哭了起来。当你看见我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时，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足以化人的笑容和温润空气的怀抱是如何诠释你与我的依恋。孩子别哭，你可知道，在你每一个脚步的背后都有我无限的关切在注视着你小小的身影，你的喜怒哀乐都是隐身石后的我忐忑踱步的信号。你在找寻我的同时，我也在你的身后护卫着你前行。

孩子别哭，我并未离开，请勇敢前行。

那一晚，你睡在我的身旁，我们在一本本读之又读的故事书里徜徉。你与我并肩躺着，我翻一页你读一页，那里统统是你的现时创作，是你咿呀学语的句子，是你灵光咋现的感佩。仿佛这些故事都是你从遥远时空中摘取的星辰，被你时而连成线，时而画成圈，时而纷飞，时而霞光万丈。我像拿着一本魔法书，在七彩的纸页里是你尽情欢呼、奔跑、摔跤、落泪的光影：你藏在门后等待我的光顾，你爬上高处向我张开怀抱，你不慎跌倒环顾而起身，你支支吾吾露出诡异的微笑……我合上书本，看见你已安然入眠。

我为你盖好被子，亲吻你娇嫩的脸颊。

晚安，孩子！

天还未亮，我却一直没有睡着。守护着你的梦乡使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我怕我的睡姿会占据你翻身转圈的自由，我怕我的呼吸会惊扰你梦呓童话的思绪，我怕我的粗鲁会夺去你温暖黑夜的棉被……我怕，我怕这一切终会在暗夜的尽头悄悄潜入你的梦乡，而我正侧身于床沿为你轻撩踢开的被子。天明时，你睁开眼迅速起身拉着我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说：“看小猪佩奇！”哦！大概昨晚的梦里你正在和佩奇玩滑滑梯吧，不然你为何笑得如此开心，大概还有猪爸爸在给你讲睡前故事呢！

你拥在我的怀里，入神地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我用手指推了推你的小脸颊，说：“你是小猪乔治吗？”你拨开我的手指没有回答。我又说：“你是小猪乔治吗吗吗？”你从我的怀里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多（不是！”我接着说：“那我是猪爸爸吗？”你兴奋地跳起来大声说：“多（不是！”我追问：“那我是什么？”你一个踉跄跌入我的怀中，极温柔极清晰地说：“爸爸！”

亲爱的孩子，听话的孩子，远处的光芒正渐渐漫过山峦来到这清晨的土地上。有一天，我与你并肩走在通往远方的泥路上，你我踩着长长的影子，你问我：“山的那边是远方吗？”我会说：“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