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月色（1 / 1）

作者：边志韪

咚咚——

睡梦中似有敲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传入耳中，直到我恍恍惚惚地醒来，才觉察出是夜风正在敲打窗户的声音。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却听见窗户摇晃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不时伴有呼呼的夜鸣。

咚咚……呼呼……不禁让我想起蔡琴的一句歌词：是谁在敲打我窗。

我坐起身，闭着眼，眼睛像被漫漫黑夜粘住了，一时之间难以睁开。我就这样坐着，像一具半夜起身的枯槁，一动不动，咚咚……呼呼……

过了不知多久，我的意识渐渐清醒，眼睛慢慢得以睁开，只见窗外的微光透过半掩的窗帘若有似无地洒落在我的床被上。那风还在不停地敲打着我的窗户，它的身影就在玻璃窗前徘徊，像一串飘逸的云烟，又像一只迷路的小鸟，那样轻盈，又那样不安。

这夜已然很深，风儿，你有什么事需要在这个深夜将我从梦中唤醒？你是路过的夜灵，还是暂歇窗前的信使？外面是不是很冷，让你靠在玻璃窗上的身体如此哆哆嗦嗦？

我已觉得有些凉意，盖着被子将身体靠在床头，就这样透过窗帘的缝隙和窗外的风儿四目相对。

我不知此时的具体时刻，大概已是后半夜了吧，或许是这一束微光，又或许是风儿敲窗，我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我静静地躺着，想听一听风儿的絮语。它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吟唱一首千年相和的古老诗篇？它时而高亢，时而又低吟，时而感伤，时而又欢愉。它就在这深夜里，独自一人诉说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而我或许恰是一个偷听的毛贼。

它是否发现窗帘背后的我正在透过缝隙看着它？我希望它没有发现我，我也不忍心去打扰它，我愿意将我的窗檐供其歇足，我企望这夜不要太快天明，我也企望窗外的温度不要太低，我愿意就这样做一个偷听的毛贼，深深地迷醉于它风铃般的嗓音。

突然，窗外变得很静很静，没有了一丝声响。我以为是我的鲁莽冒犯了它的纯洁，正在自责不安之时，咚咚——敲窗的声音又响起了，不过这次的声音变得不那么连续，像一个被拒绝过的姑娘再次敲门，带着温柔的力道时断时续。

我也有些惭愧于自己的无情，遂起身慢慢移步到窗前，屏住呼吸，缓缓伸手，将窗帘一点一点拉开……

打开窗户的那一刻，一阵清风拥入我的怀中，像一条柔软顺滑的丝巾绕着我的全身游走。我抬眼一看。啊！原来，今晚的月是如此的明亮，月光洒落在楼下的溪水中，万千树影映着月白的波纹正在弹奏一曲月夜柔波。

原来，敲窗的风儿是想邀我一起欣赏，欣赏这一窗只有我们能够品味的月色。

月色，我只要这一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