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 木流云送礼严安如(1 / 5)
“你乃不贞之人,我与公子福祸相依,你休想分开我们……”
还有些昏昏沉沉,泡在屏风后的浴桶里睡着的严安如,猛的于恍惚间的梦中惊醒,眼前那张狰狞的脸一晃而过,吓得她抓着桶沿一下撑起身来环顾一圈。
只听窗外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端着更换的衣衫来的嫣儿站在屏风前,隔着那棵本该清冷,可却因四季都在所以便显得热情了的梅花,望着在浴桶里发愣的严安如客气地问。
“姑娘,可需要奴婢替你揉了揉肩背。”
嫣儿的客气是设定好的,仿佛是经过了很多次很多次的重复,然后被烙在了舌头上的诅咒,只要每次开口,那诅咒便会毫无征兆地复发,并揪着她的舌头将一个个卑微的字符吐出来。
回过神的严安如看向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榻桌上,向着自己过来的嫣儿,急忙摆了摆手喊到。
“不用劳烦嫣儿姑娘了,我马上便出来。”
待人和善的严安如像是寒冬生在冰天雪地里的白雏菊,有时渴望偶尔来那么两个处得来的人搭理自己,让自己活得不至于那么枯燥孤寂。有时又渴望自己融入那分不出层次来的景色中去,叫谁也别发现自己,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躺在风里躺在雪里。年幼时的她,时常会抬起自己的手,呆呆注视着十根可以活动自如的手指,观察覆裹在上面的皮肉纹理思考自己是什么?这世间的一切一切又是什么?
嫣儿看着屏风后的严安如,她的神情有些惊惑,她惊讶眼前被她视为与过往的客人一样的人竟叫出自己的名字?又疑惑她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姑娘如何知晓奴婢的名字?”
从被嫣儿唤回神后,便一直保持微笑的严安如想了想回应:“昨日来时,我在院中听到那位月大人唤过嫣儿姑娘你的名字。”
“原来这便是被“人”记住的感觉吗?”如埋在一片无垠的草海里,一直被踩在脚下的一棵小草般的嫣儿自言着,又凝望被她以为会像过往的人那般,无情地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的人,不知不觉间她的鼻头一酸,心底酿起几丝暖意。
“谢谢姑娘,姑娘你真好,竟还费心记下奴婢的名字。”
看着说这话的嫣儿一副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严安如在迟疑了一下后,关切地问:“嫣儿姑娘你可是有何心事?”
嫣儿的思绪仿佛是被严安如的和善一下打开了,她轻冷地笑了一下道:“主人很爱帮助别人,但得他帮助的那些人大多都很高傲,就似双眼被生在了头顶那般,根本就看不上我们……尤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他们唤我们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譬如大呼门口的、端茶的、穿粉衫的或是手指着我们其中一个说:你过来一下……”嫣儿说着停了下来,仿佛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应当被她用最温柔的语气缓缓道出。
“却唯独不会似姑娘你这般记下我们的名字。”
严安如也隔着那棵本该清冷,却像受了诅咒般热情着的梅花遥望着嫣儿,她沉默了一会儿,双目里的光暗淡了一些似地道:“这世间就是如此,有的人的心是凉的,不论如何捂似乎永远都捂不暖。”
严安如那轻得似有似无的发声,让并未听全的嫣儿误以为自己的话惹其反感了,于是忙忐忑地道:“可是奴婢的话惹姑娘不开心了,还请姑娘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