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狗需当主人面(1 / 2)
我大学政工教官范长江(与历史名记同名出过好几本书,什么《新时代带兵1法》、《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带兵人》等等,其实他老人家整天坐在教研室里,端着一杯茶,对着四通打字机苦思冥想,他哪里有什么带兵经验可言,他说的纯是空想!
多年后我总结过,带兵最直接的无非两个办法。
一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向我看齐。这是最传统的办法。《诗经·秦风》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当年飞将军也这么干过,他用嘴帮普通士兵把疮脓吸出来。我军基层指挥员在发起冲锋时自己首先从战壕里跳出来,然后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冲!”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谓“喊破嗓子不如干出样子”就是这个道理。
二是奖罚得当,纪律严明。兵圣孙武练兵就是奖罚分明的典型,他可以将吴王身边的美女们训练成整齐划一的队伍,但他主要用的是罚:举刀杀人。而对现在基层排长来说,更应偏重为“奖”:立三等功、评优秀士兵、入党和当班长副班长。你一个排长能把一个战士他罚到哪里去?让他多跑两圈操场已经算是大招了,何况这种情况如果反映上去,很可能给你戴个“体罚战士”的罪名。
建制连队的排长大部分是连支部委员,对本排战士立功、评优秀士兵、入党和当班长副班长等项目即使没有绝对话语权,但意见举足轻重!说得直白一些:我这个排长可能成不了你事,我还坏不了你事?你得罪我这个排长,我坚决投反对票,连长指导员同意也不行!
但营部不一样,教导员营长是书记和副书记!副营长是营部支部书记,营长、教导员、我和文书是支部委员。通信排长在这个支部成员的组成中完全没有地位,讲话不管用。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村长与县领导抬杠的?而且我在营部呆了一年五个月,没有正式开过一次支部会,虽然支部活动由文书填得满满的。基本有什么事,就是下棋时哪个营领导提了一嘴,没人表示反对然后就过了。
组织涣散以致于出现了种种怪现象:我这个排长不知道一年下来两个入党名额都给了谁?干了两年班长、副班长的战士,最后档案里找不到班长、副班长命令!
一切好像都是透明的,一切好像又是云山雾罩的,没人过问!营长教导员副营长没有过问,我这个新排长怎么查问?我虽然有点二,但还没有二到那个程度。
我没有办法!我估计起初战士们也把我当作当年的黄排长了。我且不管战士们怎么看我,我先死守“身先士卒、率先垂范”准则,每天军事训练我跑动最多、训练量最大。每天种菜我挑着粪桶走在最前面。战士们看我这样,也不好意思太偷懒,被动地跟我走。
我到四营部一个月后,干部股通知43名新干部集中培训27天。43人中有2名地方本科生,除我外还有南昌陆院毕业的安庆人老吴。这次培训我有两个收获:一是我这个学生出身的通信军官的军事素质竟然比南昌陆院步兵专业的军官还强,什么体能、射击、沙盘推演、文书拟制、防暴格斗等全优,成为最后被表彰的3名军官之一;二是认识了我军旅生涯中的贵人袁老哥。
培训结束后回到营部。战士们一看,自己排长竟然挂中尉,不仅比老排长老黄军衔高,比机关里不少参谋、干事、助理员的军衔也要高,对我不禁高看一眼。
营部一个月加上培训一个月,我综合多方信息,对四营部的情况有了一个较为全面地了解:营长南京人,在新沂某部服役,刚调回南京半年。教导员淮阴人,当兵就在本团,上任一年半。副营长镇江人,学生出身的大专生,也是南京高级步校招收的最后一届初级军官班。
写到这里,我要停下来再解释一下南京部队里曾经流行过的一个词:大侠!我们通常理解的“大侠”是指像郭靖这样武功超群为普罗大众伸张正义的人,即金庸所谓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流行于南京部队里的“大侠”则是指升迁和进步无望,然后做出种种反常举动的人,套用现在时尚词叫“躺平”,但仅仅躺平还不够,你要敢跟直接领导或更高级别的领导当众叫板,这才有资格称“大侠”!这类“大侠”还有个别称叫“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