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祸不单行（2 / 2）

手术俩个小时后，麻药劲过了奶奶醒了，一个劲的哎呦哎呦着喊疼，她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生了车祸，记忆只停留在浇地时自己在低头喝口水，然后眼一闭一睁就到了医院，身上还玩命的疼。

至于什么撞到了自己，什么时候被撞的一概不知。姑姑到医院就报了警，但是大雾天，村里也没有监控，什么线索都没有，刘易也只能记得一个大概时间，找到肇事逃逸者的概率极低。

低气压覆盖在整个病房，找不到肇事者他们自己就得自己交住院费，爷爷奶奶辛辛苦苦种地一年只能挣了八千来块钱，刘易上学自己打工挣生活费和学费，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刘容还在监狱里，隔几个月还得给刘容拿五百块钱。

夜晚，刘易把满眼通红沉默寡言的爷爷送上了出租车送回阁老坟，医院租的陪护床太小了，爷爷睡不了这样的床，家里的地和大黄狗也需要爷爷照顾。

姑姑也回去了，姑姑的女儿还小，晚上吵着闹着要妈妈，也正好回去再拿些钱给奶奶治病，肇事司机逃逸了，钱还是得自己掏。

病房里不止刘易的奶奶一个病人，还有一个腿上打着石膏高高的吊在空中的老爷子在旁边病床上躺着，他总是趁着家属不在的时候用纸片伸进石膏里挠，一边挠一边脸上露出猥琐的笑看着刘易，没错，一个猥琐的小老头。

真的那么痒吗？刘易在心里想，小老头好像能看穿刘易的心思，他没好气的冲刘易发牢骚，“你带上试试？怕是你要把手伸进去挠一整天！”刘易扭过头不接小老头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接上一句，那这小老头就停不下来了。

他的话太多了！太密了！好像几个世纪没有跟人说过话一样！

小老头的孩子好像很忙的的样子，每天只有一个男人在送饭的时候来，来了也不跟小老头多说话，把饭放下就走，其他时间则见不到人影，只有小老头一个人在。

病房里，除了电视机就剩刘易和奶奶两个活人，小老头似乎是哪个厂的退休职工，丝毫不担心住院费的问题，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回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回家还不如在这呢！在这起码还有活人陪我聊天。”

奶奶倒是很乐于跟小老头说话，因为刘易三脚也踹不出来一个屁，而小老头风趣幽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走过南闯过北，种过地也坐过办公室，一个接一个的讲着年轻时候的故事，“大妹子，你是不知道老哥我当年那可是玉树临风，风流那个倜傥，脚下蹬的是二八大杠，手上戴的是梅花手表，眼睛看的是黑白电视！多少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哭着喊着要跟我一起奔向美好生活，那我当时可是眼都不眨一下，咱志向在建设美丽新中国上呢！”一口一个大妹子把头发花白的奶奶逗得笑个不停。

“上次说到哪了？我八岁在放牛时候遇到了一伙日本鬼子！对，大妹子你是不知道，那小日本鬼子经常来我们那个村扫荡，别看他们长得歪瓜裂枣，穷凶极恶，一脸倒霉样，但是他们精着呢，他们看我小，让我给他们带路，我就假装给他们带路，把他们引到八路军的包围圈，四面八方响起枪声，他们才知道上老子的当了！”等等，这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刘易头顶问号看着小老头。

“你是不是姓王啊大爷？家里排行老二？”刘易问。

小老头哈哈一笑，“你这小兔崽子，拆老子台呢？”随后看向奶奶，“你这大孙子读的书不少啊！什么都知道。还在书里读过我的事迹呢！哈哈哈。”

奶奶似乎很自豪，“哎，那可是，我大孙子可是大学生呢！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

刘易抿嘴羞郝连连摆手，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眼睛一翻不再搭理老头，“没有没有，我学的是医学检验，严格来说，不是医生，就是穿白大褂而已。这老头，这位大爷比我懂得多得多！”刘易吐了吐舌头差点说出了心里话。

奶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穿着白大褂的就是医生，大一刘易第一次穿上白大衣，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奶奶，奶奶立马就给刘易打来了电话夸刘易穿上白大衣还真像那么回事，帅的很！

老头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还有啊！大妹子！有一次在轩城水库，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俩小孩”小老头比划出两根手指，“那么险的水势，俩小孩仗着自己会水在水库游泳，那古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水这玩意儿看着平静，水下可是凶险的狠，我眼见那俩小崽子在水里扑腾，对，就跟你孙子差不多大！”小老头绘声绘色用手指了指刘易，“就那么大点的小屁孩，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岸上一个猛子扎进水路，翩若游龙，像虎又像狮，直接踮着两根小崽子给他们掂出来，那他们的家长可是一个劲给我磕头叫恩人啊！把我可是当祖宗供着！”

刘易这几天算是听明白了，这小老头可是不要钱般往自己脸上贴金，编故事又不犯法，吹牛吹的这两天刘易耳朵疼，就是不知道奶奶为什么那么爱听小老头讲故事，要不要悄悄回去跟爷爷说一声，让爷爷注意点，也学学讲故事。

刘易无聊的眼睛乱转，突然间看到病房门的磨砂玻璃上，一道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