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1 / 1)
经过铁笼的生活,王欣然出院了如获新生。她仿佛从一只鱼缸里跳入了大海般自由。但是紧密的思维逻辑让她没有一刻松懈,她很快投入了工作。很多人对自由的误解是摆脱、任性,真正自由的人却是负重前行,她要把属于自己的事情安顿好才会心安理得地去自己爱做的事情。王欣然把事务所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去看她的上司,那个关在另一个囚笼里的人。他苍老了很多,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消了几分从前的尖锐,看着有种落寞的慈祥。因为情节较轻,并没有关太久,王欣然给他带了两条烟,一些零食,嘱咐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出来再见面。
王欣然来到超市采购些食品,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在医院的时候,想着出去多吃点山珍海味,买好吃的补偿自己,但是她现在对美食一点欲望都没有,简单地挑选了一些新鲜的食材,牛奶、鸡蛋、调味料就匆匆离去。经过近两个月的医院治疗,回归生活的生物钟还是需要调整。医院的时候,一天可以睡十多个小时,现在回了家忙忙碌碌,晚上十一点才能入睡,她有点担心能不能把生活和工作调剂好。她收起之前浮躁的性情,越发显得低调和沉稳。白天没事她就没有去事务所,窝在家里阳台的书房喝一杯咖啡,她的脑子空空的,心跳的却很快,能感受到胸口扑通扑通的起伏,她试着回忆入院时那两天忘却的记忆。王欣然想起来一个人,是一桩棘手诉讼的代理人,那是一个诈骗犯,职业操守要求她必须违背自己的内心帮助那个人准备开庭的各种资料,会见的时候也是充满的不适。据王欣然的调查,她的名字叫潘文苏,诈骗公私财物数额巨大,诈骗的受害人遍布全国,不分老少。害得很多家庭分崩离析,抑郁甚至自杀。王欣然断定她一定最少要判个十年。但是交流的过程中,潘文苏一直很冷静的翻供,反侦察意识强,她表演地像一个无辜单纯的受害者,她说自己是被胁迫的。王欣然感觉她有一股特别邪恶的力量,就像邪恶能压倒正义时候的那种恐怖,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手无寸铁的人,被挟持着。她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她必须要尽全力做好她的工作,还要把她惩之依法。证据确凿,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作为一名法律的代言人,王欣然经常能感受到人性和法律两根高压线压抑着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她会对逍遥法外之徒感到厌恶,对受害人感到同情怜悯,他们在法律这条绳子两边不停的拉扯,她需要先自己拿捏好尺度站在哪一边,对她自己的专业程度和心理承受都是巨大的考验。她还想起一个孩子,还在上小学的小姑娘,可爱又无助,王欣然多想帮帮她,希望她以后的生命不再有阴霾,而她的施暴者是个法律文盲,当王欣然把证据交给法官的时候,那个男的对王欣然会意一笑,“感谢你帮我。”王欣然内心是不平静的,她总是很容易被这些角色的情绪带入,作为一个社会必要的职业人,必须将人性的色彩抹去,才能做到公正严明。
佛家说因果,不说对错,这就和王欣然的职业是相违背的,法律只谈对错,不谈因果。